叶小川站着不动。
家里突然出现一个外人，还是他的媳妇儿。
别说嫂子不舒服。
他心里也不舒服。
但遇到事了，他不想让嫂子一个人承担。
自己躲在后边儿。
“出去！”江翠儿大力一推，叶小川被推到了门外。
“啪！”一声，门从里边关上了。
“李小花，你出来吧。小川已经出去了。”
李小花缩在被窝里不动弹。江翠儿一把将她扯了起来。
“好了，把衣服穿上！不要想着小川年龄小，好拿捏，就就把李婶那套用在他身上。”
“你一个大闺女，还要不要脸？出来！”
江翠儿一把掀了被子，李小花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
白花花的。
“快点！”江翠儿掂住李晓华的胳膊，把她扯到了自己那边。
李小花默默穿了衣裳，钻进了被窝儿里。
叶小川进来时，煤油灯已经灭了。
江翠儿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小川快睡吧，天儿不早了，明儿还要早起呢。”
叶小川小心的靠近土炕，伸手去摸，被窝里已经没人了。
叶小川脱了棉袄，穿着秋衣秋裤躺下，紧紧裹住了被子。
怕半夜有人摸过来。
开春后，第一件事就是建房子。这样太不方便了。
……
第二天一大早，叶小川就醒了。
江翠儿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喂小狼崽。
两只小狼崽顶着一身绒毛，唧唧叫唤着，张嘴撕咬盆里的肉。灰色的小尾巴不停的摇晃。
叶小川失笑。
这两只小狼崽子，真是越长越像狗啊。
“小川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快洗洗手吃饭了。”
灶火的小方桌儿上，摆得满满当当的。
一大锅冒着热气的羊汤。
一盘羊肉，香菜小葱碎，还有一大筐白面馒头。
见叶小川过来，江叶儿直接蹦了起来。
“小川哥你看，我的腿好了呢！”
“好好走路，伤筋动骨一百天。”
“知道了，知道了！”江叶儿不耐，皱着小鼻子嘟囔。
自从到了叶小川家后，叶儿渐渐开朗起来。人也壮实了很多。
穿上叶小川买的小皮袄，扎了个两个小辫子，蹬着小皮鞋，活像一个年画娃娃。
两人嬉笑着。
李小花咽了咽口水。
昨天在叶家吃了两顿饭，虽然也有肉。但那是原来炒的剩肉。
这可是刚炖的羊肉啊，如果不是有人看着，她早上手抓了。
快开饭吧，她忍不住了。
叶小川把羊肉，小葱香菜，辣椒全放进碗里，浇了一大勺羊汤，顺手递给了江翠儿：
“嫂子，你先吃。”
江翠儿不接，自己动手盛递给李小花。
“小花，你也吃。”
李小花接过碗，哧溜喝了一大口汤。
“啊！”
烫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嘴里烫掉了一层皮。她却舍不得把汤吐出来。
“李小花！”
江翠儿一惊。
“你慢一点喝，我忘和给你说了，羊汤锅下烧着火呢。”
“你怎么直接就喝了？”
这是叶小川的主意，他在饭桌中间挖了个洞。下边放了一个小灶台，这样吃火锅方便。
冬天菜也不容易凉。
今儿早上喝羊汤，江翠儿就用上了。“没事吧？要不去卫生院看看？”
李小花连连摆手，嘴里飞快咀嚼着，来不及说话。
太好吃了啊。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江翠儿没有再劝。
终于，大家吃完饭，桌上的羊肉和馒头，一大半都进了李小花的肚子。
叶富贵赶着牛车来了：“小川，走走走！”
叶富贵看了看饭桌。今天好干净啊，连骨头都啃完了。
叶小川被他看得难受。
拿出他晒的干面条，还有一小把青菜，煮进了汤锅里。
“我没吃饱，再吃碗面条儿吧。富贵哥，你陪我吃一口儿？”
叶富贵连忙应了。
江翠儿盛了两碗面，撒上葱花香菜，点了辣椒油，香味瞬间升腾起来。
叶富贵呼噜噜吃了一碗半，叶小川也吃了一碗稀面条。
吃饱喝足，叶小川把东西搬上了车。
“嫂子，昨天杀了一百二十斤羊肉，我拉走五十斤，剩下的你切成小块，用塑料布包好冻起来，留着以后慢慢吃。”
“狼肉也留了，你做一点腊肉吃。”
江翠儿不解：
“怎么不多买点？家里吃不了这么多，时间长该放坏了。”
“怎么会坏呢，叶儿这么能吃，还有两只小狼崽呢。”
江叶儿跺脚：
“小川哥，你就会取笑我。”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叶小川一甩鞭子，牛哞哞叫了一声。
李小花跳上了车。
“小川，我嘴疼，能带我去看看吗？”
叶小川压下心里的烦躁。
他六岁时因为发烧，烧成了脑膜炎，后来人就傻了。
他爹是怎么定的亲？
就算他爹活着时，他们家条件还可以。但也没人会把闺女嫁给一个傻子。
如果真是亲家，这么多年没走动，怎么突然上门了？
叶小川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行！那你和我一起去吧。”
“富贵哥，你也一起，咱们再去大棚里捎两担蘑菇。”
牛车离开了。
江叶儿委屈巴巴的，一下扑进了江翠儿怀里。
“姐！小川哥不喜欢我了，他带李小花进城，不带我。”
江翠儿揉了揉妹妹的头，眼里含着泪，什么都没说。
她能说什么呢？小川是李小花的男人。
以后她和妹妹只能靠边儿站了。
……
阳光明媚，马路上残雪化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老黄牛甩着尾巴，慢悠悠的往前走。轮胎碾过冰层，咔咔作响。
很快，他们就到了小磨公社。
刚忙完的老胡一回头，就看到了叶小川：
“小川兄弟来了，快坐下，我给你盛碗汤。”
叶小川把羊肉从车上搬下来。
“哥，刚打的羊肉，我这就拉过来了。”
“五十斤，不多不少。”
老胡嘴都咧到了后脑勺。
“嘿嘿。”
“还是小川想着哥哥，太好了！就等着你的羊肉呢。”
“你等等！我给你拿钱！”
老胡从兜里儿掏出钱夹子，数了十张大团结，递给叶小川。
李小花的眼，歘一下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