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祝庆彬,杨文诚拿着一张配料表,钻进了生产车间:“坤子,你过来一趟。”
这会已经是下班的点了,但因为要卸机器,大家都还没走。
坤子摘掉口罩擦了把汗:“咋了老板?”
“加会班,一会咱来按照这个配方生产生产一批。”
杨文诚把配料表递给他,又给他一张塑料包装:“包装用这个,今晚没事吧?”
“没事。”
坤子点了点头,看着包装上的词念出了声:“新生牌肉粒多?老板,新产品啊?”
“对。”
杨文诚点头。
要对付竞品的最好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品牌打响。
为此,光三毛一根的普通火腿肠就不够了,杨文诚打算再推出含肉量更多的肉粒多,口味更丰富的玉米火腿肠和辣味火腿肠。
市面上有很多种新生牌火腿肠的时候,黄河牌就不起眼了。
至于祝庆彬想抄……
这些口味的火腿肠配方,都是杨文诚从上辈子的记忆中带回来的。
祝庆彬就是想抄,也需要时间。
这晚杨文诚一直没回家,跟坤子在车间鼓捣到凌晨,才把味道和前世差不多的肉粒多搞出来。
等坤子回去休息了,他干脆在宋长江屋里将就了一宿。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顶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跟大家宣布,新生牌火腿要生产新品了。
接下来一周多的时间,杨文诚又招了几个员工。
各大供销社,也开始出现新生牌其他种类的火腿肠,重量在40克到80克之间,售价则都在三毛到五毛之间。
如果你没钱,可以吃最便宜的三毛的。
如果你稍微有钱一点,可以吃五毛的,分量大!
农村人对肉的渴求是难以想象的,短短一周多,新生牌火腿的销售额就又翻了一倍,每天几乎稳定供出三十箱,现在连县城的供销社,都上架了。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
新生牌,绝对可以说春风得意。
祝庆彬那边也没闲着,临河村周围的供销社已经出现了黄河牌鲜肉肠。
但奈何,新生牌花样多,大家买着买着,就开始认这个牌子了。
又是一天深夜,福兴屠宰场的车间里,祝庆彬正满脸不耐烦地走来走去:“你是说咱们的玉米肠才刚搞出来,新生牌就又搞出了什么面条伴侣?”
“可不是嘛。”
他对面站着个穿围裙的大妈,是负责味道的技术工。
此时正一脸的惆怅:“老板,那个叫杨文诚的咋这么多鬼点子啊?你要不把他招进来得了?”
要是能把他招进来,我还跟他搞什么市场竞争?
祝庆彬心里骂了句。
正常竞争看来是够呛了,除非他降价卖,打价格战。
但价格战一旦开打,那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妈的,还真得给他上点手段!”
祝庆彬啐了口吐沫,恶狠狠地骂道。
杨文诚还不知道祝庆彬要下黑手了,这天一早正吃早饭呢,张淑珍笑着问:“文诚,今天你舅家哥哥结婚,你来不来?”
这段时间,张淑珍脸上笑容越来越多了。
以往她老叹气,眉头的皱纹总是舒展不开,明明才四十出头,却看着跟五十岁似的。
不过现在她气色好了很多。
杨正周倒还是像个闷葫芦,皱眉说:“文诚要做生意,去那干嘛?去了也是受气,要我说,你也别去。”
这年代很多地方仍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张淑珍在娘家的时候,就经常受气。
不管啥事,都得让着她那个弟弟。
也就是杨文诚的舅舅。
跟杨素婷那些亲戚一样,舅舅家也是个势利眼,总嫌弃他们家里穷,杨文诚结婚,张淑珍去舅舅家借钱,结果一分钱没借着,还被骂了一顿。
上辈子也是,杨文城从监狱里出来投奔他们,结果连口水都没喝到,直接被赶出来了。
可张淑珍还是念旧情的,叹了口气说:“可那是我亲外甥结婚啊。”
那毕竟是她的老家。
但看着母亲期待的表情,杨文诚琢磨了下说:“早上我还得发货,娘,我上午看看忙完了,再赶过去吧。”
张淑珍脸上露出了笑容:“行,我让你舅在席上留个位。”
吃完饭,张淑珍就坐着骡车去了黄柳村。
黄柳村不算大,谁家结婚,都是村里顶热闹的事。
何况张淑珍的外甥张国孝,还娶了个国营企业的干部子女。
今天的黄柳村,一大早就特别热闹,街上挂着灯笼,巷子里贴着红纸,街坊邻居凑在门口,闲聊嗑瓜子。
不过张淑珍却一点都没闲下来。
她坐着骡车赶到后,就被拉着忙前忙后。
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做饭,这都十一点多了,她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
她刚蒸了一锅馒头,正要擦擦汗休息一会呢,旁边有人阴阳怪气的说:“还休息呢?这都快吃席了,馒头还没做完呢!”
“大家都忙前忙后的,你倒好,有空就休息,好意思吗?”
说话的是张淑珍的嫂子王芳,一边说还一边白了张淑珍一眼。
“我这就来。”
张淑珍也是受欺负惯了,明明已经挺累了,却没辩解,又过去帮忙揉面了。
见她乖乖听话,王芳撇撇嘴,心里嘟囔了句可惜。
张家重男轻女也不光轻视张淑珍,王芳这个嫁上门的媳妇,也挺不受待见的。
不过她儿子有出息,娶了某重量级国企干部的闺女。
这次结婚,那位干部还会亲自到访,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都说母凭子贵,这段时间,王芳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上升。
反观张淑珍呢?
她儿子绝对是没出息的那种,为了娶媳妇,逼得家里人四处借钱、卖血。
听说最后还没结成——
总之,王芳跟张淑珍说话,是故意找茬来的。
谁想张淑珍这么能忍气吞声。
“怪不得生了个儿子,也是没出息的。”
嘟囔着,王芳满脸得色的走向院子,招呼客人去了。
张淑珍则一直到中午吃饭的点,才忙活完松了口气,这时候宾客都已经入席了,她左右看了看。
酒席摆了八张桌,此时几乎都坐满了。
只有最里面的那张还空着几个座位。
王芳和她哥张泰山都在这张桌子上坐着,所以张淑珍下意识的走了过去,问:“嫂子,一会我和文诚就坐这?”
话还没说完,王芳就猛地一嗓子:“张淑珍,你来这干嘛?这里你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