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蔷的办公室装修得很简约，一张黑色实木办公桌，配上白色的真皮座椅，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角落里还放着一盆绿植。
“坐。”林蔷示意周大川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会客椅上，自己则在电脑上调出几个文件。
“首先说说直播的要求。”
她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道，““简单来说，就是要把节奏搞起来，要制造话题，要让他们对你产生兴趣，最好是又同情你，又想看你笑话，这样他们才会一直追着你，给你刷礼物……”
林蔷款款而谈，从直播节奏，到如何制造噱头，再到如何和粉丝互动，事无巨细地给周大川讲了一遍。
周大川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像个小学生在听老师讲课。
“那个……”他弱弱地举起手，“有没有纸笔，我记一下。”
林蔷愣了一下，这个看起来粗犷的男人，居然这么细心。
她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和中性笔递过去。
周大川接过来，认真地记录着要点。
他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但排列得整整齐齐。
林蔷看着他低头写字的样子，不禁有些出神。
这个男人，外表看着五大三粗，实际上做事却很细致。
等周大川记完，已经是傍晚时分。
林蔷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合上电脑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送你下楼？”
“不用不用。”周大川连忙摆手，“哪有让女士送的道理。”
他站起身，郑重其事地说：“林小姐，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么多。”
“客气了。”林蔷笑道，“明天上午九点，来签合同？”
“好。”周大川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
回到出租屋，周大川坐在电脑前深吸一口气。
他打开直播软件，按照林蔷教的方法调试设备。
“来了来了！大叔又开播了！”
“大叔这次换了背景啊，看着正经多了。”
“大哥，今天还玩抽象吗？”
弹幕不断滚动。
周大川看着这些昵称花里胡哨的网友们，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按照计划开始了行动。
他先是若无其事地和观众们聊了会儿天，然后不动声色地把直播间标题改成了【实锤！地沟油黑心老板秘辛大曝光】。
“各位观众朋友们。”
周大川清了清嗓子，“今天给大家爆料一个重磅消息。”
他打开林蔷给的文件，将监控视频投放到直播画面上。
画面中，王富贵酒楼的后厨里，一个厨师正把泔水桶里的剩饭剩菜倒进炼油锅。
另一段视频里，有人正在处理发霉的食材，只是简单地切掉烂掉的部分就继续使用。
“我的天！这也太恶心了吧！”
“呕！我前两天还在那吃过！”
“这不比《舌尖上的中国》刺激多了？”
“大叔牛逼！这才是真正的《狂飙》现场啊！”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周大川看着观众数量快速上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继续放着视频证据，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
“我以前也是厨子，最恨这种败类！这些黑心商家，根本不把顾客的健康当回事！”
周大川举起手机，声音更加激动：“家人们，我已经向市场监管局实名举报了，但是某些人势力太大，他们……”
话还没说完，屏幕突然一黑。
“什么情况？”
周大川愣了一下，赶紧查看手机。
毕竟这国产机已经跟了他好几年，出点漏洞是正常的。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不是设备问题——账号被封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林蔷打来的。
“张总出手了。”林蔷冷声道，“他们买通了平台高层。”
周大川攥紧拳头：“那我们……”
“别急。”林蔷轻笑一声，“我早就准备好后手了。”
果然，仅仅十分钟后，周大川就看到自己的直播片段被剪辑成九宫格，配上#舌尖上的地沟油#的话题标签，直接空降到热搜榜首。
网友们的愤怒被彻底点燃了。
他们纷纷@各路监管部门，同时开始深挖张总的黑料。
很快，张总名下其他连锁餐厅的卫生问题也被扒了出来。
“楼上的，鉴定完毕，王富贵家的地沟油比他们家的佛跳墙还好喝！”
“我就说这年头还有29块9的佛跳墙，感情是特价饲料啊！”
“心疼我昨天刚在那儿吃了顿霸王餐，现在还在医院洗胃呢，兄弟们等我出院了，咱一起去组团索赔！”
看着这些评论，周大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多年的憋屈，今天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想必张强现在肯定是焦头烂额吧。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张琳琳。
“呵，这不是我的好前妻吗？”周大川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急了？”
“叮铃铃——”
手机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着。
“啪！”
周大川直接按下了关机键，把手机扔到一边，伸了个懒腰：“睡觉睡觉，明天还有好戏看呢！”
第二天一大早，周大川就睁开了眼睛。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发现已经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未读消息。
但更吸引他注意的是热搜榜：
#王富贵地沟油门#
#舌尖上的泔水#
#张氏餐饮集团食品安全#
#良心厨师实名举报#
这些话题词条一个比一个劲爆，阅读量动辄上亿。
周大川赶紧点进去看，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首页置顶的是一段视频，王富贵满脸悔恨地对着镜头：“对不起，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私自使用地沟油，集团领导并不知情...”
紧接着是张氏餐饮集团的官方声明：经调查，此事系王富贵个人行为，已对其进行开除处理，并向公众郑重道歉...
“这帮王八蛋！”
周大川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太了解这些人的套路了——让一个人背锅，然后装模作样地道歉，转移公众视线。
王富贵那个怂比肯定是被张强威胁了。
也是，就凭张强的手段，要捏死一个小经理还不是易如反掌？
今天正好要去林蔷的公司签合同，周大川着急跟她商量对策，随意洗漱了一下便打车出了门。
来到林蔷公司，和前台通报之后就敲门进了办公室。
只是他本以为应该和他同样着急的女人，却平静的坐在办公室，听见动静回过头。
“你来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