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仿佛想从上面找出自己“死”过一次的证据。
“吾……被杀死了？”
这个认知，让他那颗早已习惯了杀戮与被杀戮的心，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荒谬”的情绪。
被谁杀死的？
为了什么？
原因何在？
他完全不知道！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遭到攻击的！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到了天幕中那头“牡鹿”的身上。
那双仿佛包罗万象，又仿佛空无一物的鹿眼，似乎正隔着无尽的维度，与他对视。
“难道……是因为这个？”
一个荒诞却又似乎唯一合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跨维度现实扭曲’……‘生命形态定义与改造’……”
天幕上关于“牡鹿”能力的描述，如同冰冷的刻刀，一下下刮在他的认知上。
“‘有能力瞬间转化和重建物质’……”
阿卡多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难道……是这个东西，仅仅因为吾长时间的注视，或者说，因为吾对祂产生了一丝‘探究’的念头，就隔着这该死的天幕，隔着可能存在的无数个世界壁垒，直接……‘杀死’了吾一次？”
这个猜测，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除了这个解释，他实在想不出其他任何可能性。
以他阿卡多的实力，以他对危机的感知，如果是在同一个世界，哪怕是神明对他出手，他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就被瞬间秒杀！
“现在，也就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阿卡多低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
“否则的话，吾是绝不可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被攻击，并且……死去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引以为傲的，那如同汪洋大海般无穷无尽的生命储备，在这样的存在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对方可以轻易地、无声无息地，将他杀死无数次！
一次又一次！
直到他那数百万的灵魂储备彻底耗尽，直到他从这个世界上被完全抹去！
那将是一种何等绝望的场景？
“呵……”
突然，阿卡多低沉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一开始很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很快，就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充满了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兴奋与……战栗！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狂放的笑声在地下室回荡，震得空气都嗡嗡作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阿卡多的身体微微前倾，隐藏在墨镜后的猩红眼眸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光芒。
“看来……这个名为‘牡鹿’的家伙，是比吾这个怪物，还要‘怪物’上亿万倍的存在啊！”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尖锐的犬齿，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而狂热的笑容。
“仅仅是概念上的信息展示，就能让我体验到一次‘真正’的死亡……”
“真是……太有趣了！太美妙了！”
对于阿卡多而言，绝对的力量，绝对的恐怖，往往也伴随着绝对的……吸引力。
他渴望强大的敌人，渴望能够让他感受到威胁，甚至死亡的战斗。
而这头“牡鹿”，无疑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和想象的极限。
“这样的存在……如果真的降临……”
阿卡多的笑容愈发灿烂，眼神中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那将会是何等盛大的一场……‘飨宴’啊！”
他并没有因为这次莫名其妙的“死亡”而感到恐惧，反而被激发了内心深处最原始的，属于“怪物之王”的暴虐与渴望。
当然，他也清楚，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在那“牡鹿”面前，恐怕连让对方正眼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能窥见这般‘至高’的存在，也不枉此生了。”
阿卡多缓缓站起身，血红色的风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吾的王牌……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恐怕也只是个笑话吧。”
他想起了自己解放到最终阶段“死河”的姿态，那曾经是他最强大的底牌，足以淹没整个伦敦的亡灵大军。
但现在看来，在能够随意定义物质、扭曲现实的“牡鹿”面前，那所谓的“死河”，恐怕连一滴小水珠都算不上。
“真是……令人绝望的强大啊……”
阿卡多仰头，望向天花板，仿佛能透过层层阻隔，看到天幕上那头散发着无尽神威的鹿形实体。
他的心中，第一次，对“力量”这个词，有了全新的，也是最极致的认知。
那是一种，连他这个“怪物之王”，都只能仰望，甚至连仰望的资格都快要失去的……绝对的恐怖与伟大。
苍穹之上，那天幕再度变幻，先前那震撼诸天的“牡鹿”神威尚未完全平息，新的金色神文，已然携带更为沉重、更为令人绝望的信息，逐行逐字，烙印而下。
【特殊收容措施：为了适当收容牡鹿，至少需要三十名受训的人员和不受限提供的未受训测试者。】
【四十八名受训人员当前被指派收容牡鹿，分成八个六人小组，并另外有二十四人作为预备队。】
【已授权每周提供五名D级人员用于牡鹿的收容。】
【特殊收容站点：Site-100】
四行冰冷的文字，不带丝毫情感，却像四道来自深渊的锁链，将所有观看者的心脏都狠狠勒紧！
如果说“牡鹿”那毁天灭地的能力是令人战栗的火山，那么这几行“特殊收容措施”，便是火山爆发后，那足以冰封整个世界的死寂与绝望！
……
漫威世界
复仇者大厦，托尼·史塔克的私人实验室内，气氛凝重如铅。
贾维斯柔和的电子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托尼·史塔克，这位一向以玩世不恭和绝对自信示人的天才发明家，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全息屏幕上那几行冰冷的文字，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收容…措施？”
他低声念出这几个字，声音干涩沙哑，仿佛喉咙里塞满了铁锈。
“为了‘适当’收容…至少需要三十名受训人员？”
他的眉头紧紧锁起，那颗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试图解析这背后隐藏的恐怖含义。
“四十八名受训人员…八个六人小组…二十四名预备队…”
这些数字，每一个都像一把小锤，敲击着他引以为傲的钢铁意志。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需要如此…“郑重其事”地用活人去“收容”？！
“等等！”
托尼的瞳孔猛然一缩，他捕捉到了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字眼。
“……和不受限提供的未受训测试者？”
“每周…提供五名D级人员…用于牡鹿的收容？”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霹雳在他脑海中炸响！
D级人员！
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代号，瞬间让他联想到了某种……消耗品！
每周五个！
这是何等恐怖的概念！
用活生生的人，去填补收容一个怪物的窟窿？！
托尼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猛地从座椅上站起，双手撑在控制台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这到底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居然只是‘收容’，而不是‘击杀’？！”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是的，一丝他极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托尼·史塔克，钢铁侠，曾经不止一次拯救世界，面对过来自宇宙的强大敌人。
但此刻，在那天幕文字的映衬下，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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