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走了

换源:

  ……

“你之前一直想去漠河的北极村看传说中的极光,你29岁生日快到了,等你生日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看。”

“好。”

……

这是我们相识的第一个冬天,我对你许下的一个承诺。

2022年是疫情肆虐的一年,很多人都面临了很大的挑战。当时我被封帝都,你被封广州,后来你还被转移去了深圳隔离。你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本来就不是很好,疫情当时又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特别是在大城市,我们那时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号。因为有你在,所以生命就有了意义,即使死亡在前面等着我们,何惧之有?

人离开这个世界就像云彩消逝而去,他不会回来,不会再回自己的家,故土也不再认识他。但是他爱过的痕迹永远不会被抹去。比如你在2021年冒着新冠危险去武汉做志愿,我想那些被你帮助过的人永远不会忘记你在阳光下的笑容。

无论这个世界是否还有来生,我只想要过好今生,特别是有你在的日子。

我说过,一个人只要他的心态年轻,他永远不会老去。你总说自己老了,其实我比你还大一岁,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年轻的,你永远是那个十八岁走上师范大学的青春少女,你勇敢的灵魂依然还在这个世界闪烁。

你是如此的热爱小孩,这也是你当初在上海选择师范大学的原因,毕业后你如愿成为了一所小学的语文老师。

你本来可以和大部分人一样简单、幸福地度过一生。但是,等你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的父母相中了一个家族世交的儿子,他们希望你们结婚,可你并不爱那个男人,你的遭遇很像《苔丝》里的女主。

你和父母的关系一直相处不好,他们不想要你的时候,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他们更偏爱你的妹妹,这次联姻只是一次导火线,你的抑郁症在中学的时候就有了。

你和父母发生了很大的争吵,从此,你生活的平衡被打破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辞掉了老师的工作,和家里也断开了联系。其实,你有十年没有回曾经的那个家,你大学的学费还是自己挣的,由于贫血的原因,你的大学并没有读完。在这十年间,你走上了自主创业这条路。

勇气能成就英雄,也能赢得伟大的爱情,作为女性,你巾帼不让须眉。

雏鹰只要告别老鹰的庇护,它才能在空中自由的飞翔。人只有在痛苦中才能长大,你注定会成为茨威格《人类群星璀璨时》中那颗璀璨的明星,你注定会成为歌德诗中拨开浓云的天使、并且向世人展现你的仙姿。

茨威格认为,一个人生命中最大的幸运,莫过于在他的人生中途,即在他年富力强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使命。而你找到了自己的使命,就是要为自己而活。你不愿将就,你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你想要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你就像《茶花女》中勇敢的玛格丽特。

我和你一样,很早以前就离开父母独自出来创业了。我就像狄更斯在《大卫.科波菲尔》结尾描述的大卫一样,一直想象着有一天能够骑着马向自己的心上人奔去。同时,在我心爱的女人还没有出现之前宁缺毋滥。

我们就像宇宙中两个孤独的灵魂,在那些睡不着的夜晚,有星空和月光与我们为伴,同时,我们永远对未来充满希望。我们相信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一定有一个人在等待着我们。

我相信网络上也有不败的恋人。网恋确实有挑战,但不是不能成功,事实上确有不少荧幕上的火花修成正果而且长长久久。他们先在网络上聊天,聊得不错交换照片,接着通电话、见面、约会、恋爱、结婚。当然,网恋也有风险,要有自己智慧的判断,见面之前建议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

我们就是在网络上认识的,那天是2022年11月13日,我感觉那晚的星空因为与你的相遇变得更加璀璨。

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公司的普通员工,平时喜欢拍些古装照,而你也只知道我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这样的开始很纯粹。

我们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有些伤疤你每提起一次,心里都会再痛一次,而我会耐心听你诉说你的故事。

在我认识你以前,你就被抑郁症折磨多年,多少个夜晚无法入眠?多少次半夜被噩梦吓醒?多少个晚上独自落泪?多少次看着窗外发呆?多少次走进无人认识的街头?多少次陷入想爱又不敢爱的痛苦挣扎中?你的身体出现过休克,多次住院,生死多次面对考验,2015年医生宣告你活不过一个月,但你奇迹般的活到了下来。后来你满世界的寻找爱,寻找活下去的理由,直到遇到我。

我们的相处顺其自然,你还看过我以前写过的书,你看的很仔细,我看不到的错别字你都能发现。即使我们当时不在一个城市,但我感觉你就在我的身边。

在我眼里,你远远不是一个凡间女子。你是一个仙女,一个精灵;你身上蕴含着端庄和大方的高贵气质。你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你是一个从来没有人见过,却又是人人想得到的什么。

我一下子就坠入了爱情的深渊。在这深渊边上我没有选择徘徊,而是对你说了句:“琳儿,你一定会成为我未来的太太!不过我觉得还是有点太早了,那就从男女朋友开始做起,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我愿意。”

……

我们的爱情就是这样开始的,虽然当时还只停留在网络上。

不知不觉我们的心就走到了一起,后来还一起计划过见面的事,还约好了一起漠河的北极村看传说中的极光,去四川自贡看最美的南国灯会,去敦煌看飞天神女……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就知道你患了抑郁症。你已经被抑郁症折磨了十几年,即便如此,你也总是把积极阳光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世界以痛吻你,你报之以歌。你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很少跟别人展现你的脆弱,只有我知道你的脆弱和悲观。

在上海你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但是他们都没有治好你的病。你就像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中患抑郁症的女主直子,因为你喜欢看村上春树的书,我才开始看《挪威的森林》。

你总是跟我说你打算离开这个世界,我必须要承担你的负面情绪。我说心理医生治不好你的病,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并且信誓旦旦的告诉你,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抑郁症!那段时间我看了国内外很多心理学和积极心态方面的书籍。

我每天都要面对你决定死亡这件事,我的心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悲观和消极。虽然那段时间我很痛苦,但是也能感受到幸福。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感觉你重新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因为你不再像以前那样悲观了,你想要活下去,我感觉治好你的抑郁症只是时间问题。

不久后,你就从深圳隔离的医院出来了,然后回到了上海。我决定离开帝都去上海和你见面,后来你告诉我,其实你想去帝都见我的。

我对见面这事抱有了很大的期待。在我们见面之前我写了这首《初见》:

“初见那天,

白云是否缠绕着蓝天?

阳光是否轻抚着你们的脸庞?

微风是否从你们的耳边经过?

老树是否向你们微笑?

灰尘是否向你们远去?

小草是否开始欢呼雀跃?

花儿是否变得黯然失色?

蝴蝶是否萦绕在你们身边?

雪花是否穿越时空开始纷飞?

空气是否变得凝固?

细胞是否焕发了生机?

心跳是否变得加速?

眼前是否感觉旁若无人?

溪水是否向你们流去?

大地是否在默默守护你们?

山峦是否相拥的更紧?

大雁是否忘记了南飞?

黄河是否停止了咆哮?

远方的江海是否逐渐变得安静?

时间是否忘记了流转?

灵魂是否发出了呐喊?

彼岸花是否落下了眼泪?

孟婆是否忘记了盛汤?

比翼鸟和鸾凤是否从你们头顶飞过?

星辰是否逃出了黑夜?

银河是否缩短了距离?

董永和小七是否在为你们祈祷?

月老是否忘记了牵线?

后羿和嫦娥是否在月宫悄悄凝望着你们?

初见

便是永远。”

如果事情能够像这样发展下去,也许我们的结局会不一样。

事实上,很多时候我们都是事与愿违的。

因为工作和疫情的原因,我们推迟了见面的时间。你刚回上海,就去南京、徐州出差了,帝都那时候疫情管的也严,封城了一段时间。不然,你在广州出差的时候我们就能见面。后来帝都放宽松了一些,不过离开帝都再次返京需要隔离两个星期以上。即便如此,我还是决定等你从江苏出差回来,我们就在上海见面。

在遇到你之前的十年,我还是一个学生,陪我当时的女友来上海找过工作,分手后,就再也没来过上海。因为你我才决定重新回到这座让我伤心的城市。

你是文科生,你很喜欢中国历史,你的文采不在我之下,朋友们都说你仿佛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因为你写的诗比我好,很遗憾,我并没有把它们保存下来。

我是理科生,虽然看过《史记》,但是对中国历史没有你了解的透彻,你总是说我的历史不好,我个人不太喜欢关注过去的历史,我喜欢创造新的历史。

你在江苏出差的最后一晚,我们聊了很多你喜欢的珍妃,她是清朝光绪帝最宠爱的贵妃,她坚定的支持丈夫变法维新,从而强大中国。我认为珍妃有成为皇后的品质,这样的奇女子本来可以母仪天下,只是她生不逢时,她因为忤逆慈禧太后得不到重任,最后被慈禧太后投井杀害。虽然我不喜欢封建制度,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皇后。

我只能说可怜生在帝王家。其实国和家本来就是一体,古代的帝王和现代的企业老板是一样的,如果一个人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就算是古代的皇帝,也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果一个男人掌控不了自己的事业,他也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我们唯一应该听命的老板只有我们自己。创业是一件逆天改命的事,很少有人会坚持走到底。为什么我们会创业?我想不仅因为能多赚钱,更重要的是我们喜欢独立和自由的感觉。一种在人群中高高抬起头的自由,一种做真正的自己的自由。一种产生一个想法,然后把想法变成现实的自由,对于有能力的人,他们可以创造一个企业帝国的自由。

当然,能多赚钱是好的,就像我们拥有了一个阿拉丁神灯,可以实现我们所有的愿望。金钱只是我们实现目标的工具,在这个世界上,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比如爱情、亲情、友情,还有理想、信仰、使命……金钱只能放大一个人的本性,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本性。

你总是说我不在你身边,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由于工作原因,我陪你的时间确实很少,你热爱的逆水寒我都没有时间去了解。当时我心里暗暗作了一个决定,等我们见面以后,我会把帝都的事业处理完,然后来上海发展,后来你告诉我,其实你打算在帝都和我一起奋斗的。

就在我们聊珍妃的最后一晚,你突然消失了。发信息也不回,第二天中午,也就是2023年1月9日,我永远忘不了这个日子,你给我发了一张你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照片。

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说你的母亲和那个男人通过身份证信息找到了你。在他们的逼迫下,你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听到这个信息,我的心碎了,我认为你向父母妥协了,就像十年前我对江媛说分手那样,我对你也说了分手。你为什么不跟我发信息说一下?我肯定会赶到你身边阻止一切事情的发生。我只有感觉到对方不再爱我,或者我不再爱对方,我才会提出分手。在感情的世界里,我的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

“海琳,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我走了……”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这样祝福你。你和别人领结婚后,我就斩断了和你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