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符化为灰烬。
屋中蔓延起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眼神忧郁的年轻人缓缓松了一口气。
如释负重。
“邪祟已除。”
“沈先生日后不必再担心。”
直播间的礼物特效接连不断。
“大神收下我的膝盖。”
“主播太牛了,以后大夏就靠你驱邪了。”
“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现在剧本都这么逼真吗?”
……
张三清示意沈牵年打开灯。
灯光骤然亮起,橘黄色的光芒瞬间驱散了浓稠如墨的黑暗。
沈牵年这时才发现自己的额头竟然沁出了冷汗。
身后的妻子也被这位大夏第一驱魔师刚刚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看得目瞪口呆。
张三清很满意他们的表情。
也很满意自己今晚的表现。
直播间的效果直接拉满。
在线人数10万 。
礼物不计其数。
“爸爸,红头发的阿姨在笑。”沈牵年身后的小男孩儿突然开口。
张三清一愣,端着八卦盘的手滞在空中。
搞什么鬼?
这小屁孩儿没完没了了?!
净睁眼说瞎话!
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怎么会允许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存在!
“她就在那里。”小男孩儿一本正经的指着餐桌旁。
“她说大哥哥是个——”
“大——傻——缺——”
张三清:“……”
他嘴角抽搐。
极力压制住暴打熊孩子的欲望。
将八卦盘塞回包中。
然后从口袋掏出一个宝塔状的铃铛。
宝塔一共九层。
表面雕刻着细腻的纹路。
系在一根鲜艳的红绳上面。
他走到小男孩儿面前。
蹲下身。
笑容满面。
“小朋友,这是哥哥家里祖传的九层妖铃。”
“如果有邪祟的话,铃铛就会发出声音。”
“它还从来没响过呢。”
小男孩儿天真无邪的看着他。
张三清微笑着晃了晃铃铛。
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铃铛响了。
张三清的笑容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铃铛,铃铛依旧在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叮铃铃——
叮铃铃——
“它……它响了!”沈牵年和妻子惊愕。
张三清不敢相信这玩意儿居然真的响了。
它内部压根就没有铃舌!
无论受到怎么的外力,根本就不会产生撞击振动,发出声音。
这……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
小男孩儿眨了眨眼睛,“大哥哥,红头发的阿姨过来了。”
霎时间,一股刺骨的冷风爬上张三清的后背,沁进了他的肌肤。
奶奶个腿。
不会真的有鬼吧。
他颤抖着身子,缓缓站起。
先将直播关掉。
事实上,那些黄符和铜钱是他提前准备好的特殊道具。
软用没有。
摆摆样子罢了。
他哪里懂得什么驱魔的法术,不过是借了祖上驱魔师的名头,突发奇想,想在网络上塑造一个大夏第一驱魔师的形象,看看能否借此走红,捞些钱财。
出乎意料的是,凭借家中几本尘封的古籍和几句高深的术语,竟然真的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风浪。
骗人。
也不尽然。
毕竟他祖上真的是驱魔师。
不骗人吧。
好像又有点儿说不过去。
他毛也不会。
怎么说呢。
算是一个游走在虚实之间,不完全骗人的骗子吧。
“这铃铛……可能坏了。”
张三清尴尬的解释道。
“莫慌。”
“我还有一个法子。”
他准备摸出口袋中的檀木方盒,里面装有两片特制的美瞳,戴上去之后,双眸能够呈现出熔铁般的颜色。
看着很唬人。
这招他起名请神眼。
可以看到潜藏在世间的邪祟。
“这一招可以让……”
然而手刚伸进口袋,张三清骤然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掌拍在了自己的脊背上。
那只无形的手掌冷得透骨,随即如同幽灵般穿透了他的肌肤,深入体内,紧紧攥住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寒意在体内肆意漫袭。
沸腾的血液几近冰封。
张三清嘴唇翕动,讲不出一个字,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体内的那只冰手愈来愈用力。
直到——
啪——
“啊!”
沈牵年的妻子发出惨叫,猛地抱起小男孩儿拼了命地就往门口跑。
沈牵年也被张三清的模样吓了一跳。
脑海中第一时间就闪出了一个字。
跑!
赶紧跑!
鲜红的血液从张三清七窍渗出,如悲怆的溪流,沿着他的面颊蜿蜒而下。
他的心脏被捏碎。
生命力就像空气从破裂的气球中那样,迅速逸散。
转瞬间,他的身体便丧失了机能,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
重重的倒在了木地板上。
如同一具废弃的玩偶。
2024年6月15日21时02分30秒。
沈牵年和妻子、儿子仓皇逃离。
电梯正巧在这一刻抵达了他们所居住的楼层。
叮——
2024年6月15日21时02分35秒。
电梯门缓缓打开。
2024年6月15日21时02分40秒。
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轿厢中迈出。
他的发型梳的一丝不苟。
腰板挺的笔直。
浑身上下充满了自信的光辉。
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玲珑有致、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孩儿。
2024年6月15日21时02分43秒。
两波人同时一愣。
一股无形的吸力将沈牵年一家三口往回拖。
2024年6月15日21时02分46秒。
乔三百看到他们身后的屋中燃起了火光,涌出了浓烟。
他来不及思索,箭步跃进屋中。
在沈牵年一家三口即将被拖入屋中的一瞬间,闪到他们身后,又将他们推飞了出去。
“小阎,带他们离开!”
2024年6月15日21时03分03秒。
整个客厅开始熊熊燃烧。
红发女孩儿负手静静站在燃烧的地板上。
她的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漠。
身上的马面褶裙在热浪中轻轻摇曳,黑白交织的图案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那是两种不同颜色的花。
黑色的花朵为曼陀罗,一株身含剧毒,被诅咒的花朵。
它的花瓣深邃如夜,危险诱人,能吞噬一切靠近它的生命。
是死亡。
是幻灭。
是无法逃脱宿命与永恒的孤独。
白色的花朵为木槿,花瓣洁白如雪,纯净无暇,以最美的姿态绽放着蓬勃的生机。
两种花朵在衣服上彼此交缠。
仿佛黑暗与光明。
毁灭与重生。
诅咒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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