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的身子贴在了一起，面具人的下巴压在约瑟夫的肩膀上，半跪着。
左边的人倒了下去，是面具人，他的腹部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缺口，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了，但他的脸上却没有瞧见一丝痛苦，反而是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终于是让我完成了最后一件艺术品，此刻大美将至，完美谢幕。”
要说害怕、恐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在眼前的生命，就这样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失去最后的气息。
哪怕眼前这人背负了无数命案的恶人，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感受到罪恶、和恐惧，是那种第一次接触的恶心、恐怖、空虚。
身体自然而然的也是止不住颤动，那是肾上腺素飙升后的兴奋感还是，做完恶行之后的恐惧，谁又说得准呢。
约瑟夫看着倒在前方的人，脸上却没有露出胜利的喜悦，他不知该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吐出几个字：“疯子.......”
一个可悲可叹的人物，生逢当今暗世，以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去执行他心中的“正义”，最后自己种下的因也算结下了果。
至于为何对方的利刃已经贴在约瑟夫胸膛了，约瑟夫却没什么事呢，约瑟夫也不甚了解，他只知道最后一刻他并未多想，只觉胸前传来剧烈的震感。
解决眼前的麻烦后，他能感受身体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一直呼之欲出，但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
不过此刻还有一点困扰他，为何最后关头只有震痛，战斗结束他才后知后觉，大手覆在胸膛处，摸索了片刻，手指尖突然触到金属质感的硬物。
难道是这么个东西救了自己一命，他脑海中突然跳出这样的想法。
他动作迅速打开上衣的小口袋，将袋中硬物取出，那是一块小铁牌，铁牌上有一个拿着本魔法书的小矮人，小人戴着个礼帽。
他下意识联想到一张年迈老头的脸，脸上带着一脸坏笑。
“维恩老头！”约瑟夫惊呼一声。“应该是在盖利尔市场那次，错不了。”
在盖利尔市场约瑟夫第一次遇到维恩老头，当然这个第一次只是他第一次正面接触维恩老头，要说维恩老头暗中窥探他的次数，那更早了。
那次维恩老头将铁牌给他后，他就放在口袋里没再管过，现在看来维恩老头是已经算到他的这次危机了。
铁牌挡住了致命伤，上面的小矮人戴着的礼帽，也因为挡住了这一刀，而陷出了一个小孔。
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直以为维恩老头是坑他钱来的，算是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不过此刻也不容他过多思考，如此大的动静，尤其是在深夜，一点刺耳的噪声都格外突兀，想必再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有一班人马赶到。
他不顾还在淌着血的伤口，随手拿破布包了下，便是朝着面具人走去。
拨开放在胸前的右手，褪去他的破损好几处的黑袍，接着小心地将手放在他的鬼脸面具上，并小心地将其取下来。
想象中的恐怖丑恶的杀人犯的脸并没有出现，相反的是一张看上去儒雅随和的如书生般的脸，是那种在人群中看到也不会在意的。
所以说相由心生，对也不全对，一个人的心境可能后天的环境因素占比更大，好的环境可以让你原本的心境隐藏的更好。
将带着血污的和皮肉粘连在一起的衬衫扯下，白色的没有生气的皮肤上面连汗毛也瞧不见几根，在月光下更显几分苍白。
大致扫了一眼，在他的右臂发现一个棺材图案，下面刻有编号：6-5-8。
如果记忆没出现偏差的话，约瑟夫大概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他是旧教序列6的一员。
代号6-5-8的话，那他的职业是——戏命师，这也难怪他之前种种让人难以捉摸的行为。
“啪嗒。”在约瑟夫收拾长袍的时候，从里面掉落了一块质地精美的怀表，在这怀表掉落的时候，连带着一张纸被一同带下。
约瑟夫手指捏着怀表，手心缠绕着连接着怀表的铜链，轻轻的吹去上面因为掉落在地上沾染的尘土。
他闭上双眼，心中默念：请原谅我的行为。
.......
再次睁眼，他看见了十二个简单的罗马数字，三个长短不一的指针，以及在圆形怀表正中心的，摆放着的一张气质温婉的女性照片。
他摸不准‘戏命师’和照片中的女性是什么关系，直到他将那掉落在地上的纸，展平放在手中之后才明白。
这是一封信，但信的内容大体上已经看不出来了，单看信纸就能嗅到上面因为时间而产生的斑驳痕迹，加上能推测这是对方一直都随身携带的，自然免不了损伤的命运。
开篇是：‘亲爱的阿诺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
“中间少了一段字，看来这当中有故事啊。”约瑟夫感叹道。
‘记得上一次给你写信还是几个月前，我不在你身边你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别总是饿着自己，记得要按时吃饭。’
........
‘他们催的越来越急，但是我没喊疼，我也没有透露半点和你有关系的消息哦，能夸我一次吗，一次就好。’
‘阿诺夫，记得你答应我的，带我去看埃博曼的绿茵河畔，伯明序盛夏的漫天花海.......’
‘但命运却和我们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上帝就好像知道我们这违反了禁忌似的，一定要将我从你身边带走。’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上帝都安排我遇到了那么好的你，可能已经用完了我所有的运气了吧........’
‘阿诺德，我的爱人，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就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来找我吧，普明克斯河边的那棵树下。’
‘请带上我，一同赴那场未完成的约定吧.......’
‘你一定要找到一个和我一样爱你的女孩哦，让她代替我继续爱你。’
‘最后的最后，别忘了照顾好自己，可别偷懒哦，我一直在看着你呢。’
结尾：——爱你的米莉亚
虽然中间少了几段，但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叫米莉亚写给她的恋人阿诺德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疯子‘戏命师’，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爱人，完全看不出他会有感情这种对他来说应该是相当奢侈的东西。
写信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见上帝去了。
如果他心底真有那一丝最后的柔软，那写信的人儿的死，大概是他变成如今这疯子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