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查清楚了,那日潜入殿里的人里,有人身上藏了一种能致幻的香,对情绪不稳定之人影响尤为大。”
“但是这香的其中一味药材,非常难寻。”
白濯接过司羽手中的瓶子,打开,抬手轻轻扇了扇,好一会儿才闻着味,特别淡,但是让人很不舒服。
白濯蹙起了眉,吃了一颗药才好受些,又将瓶子递给了九幽浔,才有些迟疑地说道:“这香……这味道,我似乎在哪闻过。”
九幽浔也闻了一下,沉默片刻,说道:“若是我未闻错,这里面应当是加了倚幻花。”
“?什么花?”白濯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但九幽浔一句话又肯定了他的猜想:“如你所想。”
白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他想起来了,是了,这香味,他闻过,但不熟,因为就算在远古遗迹里,也很难寻到。
倚幻花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几乎无法人为栽培,只长在环境合适之地。它的生长周期长,但花期却甚短,开花时会散发出一股味道极其淡的香味,若是不可以关注,几乎注意不到的。
最重要的是,这香有极强的致幻作用,只远远闻上一点,就能让人陷入幻境。且这香的作用发挥的并不快,很难让人察觉到,中招的人很可能因此错过吃解药的时机。
它的解药同样也不好寻,因为解药就是根茎,根茎入药可解倚幻。
那群人只是进了屋,留了一点香,就让祭千凌中了招,自己身上带着,却没事,说明他们都服了解药。
这种传说中的,只长在特定地点的花,他们却可以大批量供应?
“有趣,有趣,这手都伸到我的地盘上了。”白濯气笑了。
他近日不知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直带着把扇子在身上,摇啊摇,还觉得自己颇为风流倜傥,眼下把扇子猛的一收,敲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啪”的一声,异常清脆。
“这算是公然挑衅吗?”
问完,又自己回了话:“怎么不算呢?”
“大人,他们欺人……欺兽太甚。”白濯要笑不笑地说道,话里已带了冷意,“这账,我们总得跟他们好好算算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九幽浔没理会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白濯一看,立马收回了自己故作深沉(装逼)的表情,正经了不少,才忙问:“大人去哪?”禁地都被一把火烧了,她还要去哪?真不管那小孩了?
“泡茶。”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
又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一天。
“泡茶?”白濯疑惑不解地问司羽,“她是不是又要当甩手掌柜?”
司羽一愣,立马肃起脸,丝毫不敢懈怠:两位都是上司,一位是他的上司,一位是他上司的上司,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下,白大人问他这话是何意?难道在考验他?那他需要借此聊表忠心吗?
司羽动用他聪明的脑子想了又想,还是没能找到最合适的回答,这虽然是在自己人的地盘,但谁也不敢保证,隔墙没有耳,万一今日说的话,被旁的人听去了,再传到神煌大人耳边,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他只能选择保持沉默,还尴尬地扯着嘴角,一脸不知所措。
虽然白大人平日里待他们都不错,人也和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怕,对这位大人总有种莫名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明明大人笑呵呵的,看起来比谁都温和,可他打心眼里觉得那笑容特别诡异,偏生其他人又没有这种感觉,要他细说,他也说不出诡异在何处。
而现在,这样的人多了一位。
神煌大人比白大人还深不可测,白大人尚且会笑嘻嘻的同他们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那位神煌大人,却比府上降温用的冰块还冷,一看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他们在她跟前,既不敢打马虎,也不敢嬉闹,更不敢耍心眼,连他哥那样巧言善辩的,到了神煌大人这,都得闭上嘴,安安静静做事。
这样的两个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没有那个胆量,更没有那个想法。
白濯不知道司羽的思绪已经飘到千里之外的府上的冰块了,只是看他那副老实巴交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觉得颇为无趣。
“你知道为什么先前派司言来送饭,而不派你吗?”
司羽不知道话怎么跳到了这,但不用回答那个送命题,还是很高兴的,只是他连高兴也是不显山水的,至少从面上是丝毫看不出的,只能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不再绷得那么紧。
没了那层顾忌,他轻松多了,垂着眸仔细想了想,然后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因为属下是粗糙的人,不如属下的哥哥细心,恐怕照顾不好祭小公子。”
白濯被他这副正经无比的模样惊到了,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人相对无言,一时之间,屋里只有无尽的沉默。
良久,白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难得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只是怕祭千凌跟你呆久了,会变成你这样,那大人大概以后都不想回来了。”要是对着这副模样的祭千凌,那位可能真的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司羽当然不丑,相反,司家的两位少爷都生得眉清目秀的,只是性格截然不同。
老大司言,颇为爽快的一个人,能说会道,难能可贵的是,还很心细。反倒是老二性格沉稳,为人老实本分,不如他大哥能说,但是办事稳妥、果断。
这放在白濯眼里,就是两枚好棋,下哪打哪,但若是把老二放去看小孩,那是万万不可的。
太闷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来,小孩哪能受得了?尤其是祭千凌那么敏感的小孩,只怕是会多想。
等白濯也走了,司羽才反应过来,白大人是在拿他寻开心呢,并非真的要问他什么。
司羽并不觉得气恼,反倒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确实不如兄长,但他也有长于兄长的地方,所以并不觉得沮丧,更不会觉得嫉妒。
他们兄弟二人性子不同,那就做不同的事,并不相矛盾,还能多替白大人分担些。白大人也不曾偏袒过他们二人,向来都是一视同仁,赏罚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