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谷大友和赵六斤正懒洋洋地倚靠在街边,嘴里咀嚼着昨日讨来的馒头,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旁边桌上那只香气四溢的烧鸡。在桌旁用餐的男子看上去约有三十多岁,模样像是个富家少爷,而另一个男子则显然是随从的装扮。
这位少爷装扮的男子其实早就察觉到路边有两个乞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桌子上的烧鸡。随后,他向随从使了个眼色。只见随从迅速掰下半只烧鸡,快步走到谷大友、赵六斤跟前。
“来,这半只鸡是我家老爷送予二位的。”。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谷大友和赵六斤一口一个大爷地连声感谢着。要说这谷大友,经过这两个月的逃亡生活,对乞讨已然是轻车熟路,毕竟他也是当过舔狗的人,对“舔”这门技术,谷大友那早已是精通。
“哎,两位不用客气。”少爷打扮的男子也是非常客气地说道。
看着大口撕扯着烧鸡的二人,这位少爷打扮的男子瞧着倒是饶有兴趣。
“二位仁兄看着正值壮年,怎么会沦得如此境地?”这位少爷忍不住问道。
“唉,别了,我俩从宁…..王……..”赵六斤的“王”字刚说了一半,就被谷大友踢了一脚给打断了。
“这个二货真是什么都敢说。”谷大友心中暗自说道。
“我俩是从南方逃难过来,身上也没有银子,所以只能一路乞讨。”谷大友赶忙说道。
“哦,原来如此,哈哈哈…..”这位少年心领神会地大笑起来,貌似是听懂了什么似的,看破不说破。
“来,这半只鸡也一并送予二位了。”说罢,这位少爷端起桌上的另外半只鸡亲自递给谷大友。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好人有好报,大爷来日升官发大财。”谷大友谄媚地说着。
“我家老爷早已中了进士,正是要去兵部赴任的王大人。”随从随口说道。
“哎!”这位王大人抬手示意随从不要继续说了。
“两位慢吃,我等还要赶路,就此别过。”说罢,这位王大人便起身离去。
谷大友边撕扯着鸡腿边抬头看向这位王大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上心头,只觉得此人气度不凡。
“前面在做什么呀,怎么这般热闹?”谷大友瞧见前方似乎很是喧闹,便起身拽着赵六斤匆匆跑了过去。只见一群年轻之人正在排着队,看样子似乎是在领取银子。
“这是在干啥呢?”谷大友向旁边正瞧着热闹的人询问道。
“听说好像是上面来招兵啦。”一个看热闹的人回应说。
听完这话,赵六斤拉着谷大友跑到了一旁。
“大友,大友,是招兵的呀。”赵六斤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
“人家招兵跟咱俩有啥关系?”此时的谷大友还沉浸在方才烧鸡的滋味里,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们去参军吧!”赵六斤提议道。
“参军有啥好的?不是有句话叫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嘛,你没听说过呀!”谷大友颇为不屑地说道。
“参军虽说没啥特别好的地方,但起码有饭吃呀!”赵六斤说道。
“现在不也一样有饭吃嘛。”谷大友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讨饭吧,当了兵,至少不会随便被人欺负,至少不会被人像狗一样看待了。”赵六斤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忧伤。
听完赵六斤的这些话,谷大友心中也有了些许触动。“确实啊,总不能真的讨一辈子饭吧。”谷大友在心里暗暗琢磨着。
见谷大友有些意动,赵六斤便拉着谷大友朝队伍走去。
“哟,你们两个要饭的还想当兵呀!”前面正在排队的一个男子轻蔑地说道,谷大友和赵六斤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排着队。
“幸运”的是,招兵的官差并未嫌弃他们俩是要饭的,照样给他们登了记,还每人发了一两银子,据说每个月还能领二两银子的月钱。一两银子对于赵六斤而言,那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他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一两银子这么多钱。至于谷大友,他对一两这个数字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
更加“幸运”的是,谷大友和赵六斤参军以后便跟随这新兵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他们原本的目的地:顺天。
随后,谷大友他们这些新兵便领到了新军服,之后被带到了一个校场上。
台子上坐着一个看似太监的人,他面白无须,脸色带着几分不正常的苍白,仿佛终年不见阳光一般。他的眼睛细长,微微眯起时透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光芒。他的嘴唇很薄,紧紧地抿着,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他穿着一身华丽却略显陈旧的宦官服饰,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暗淡的光芒。头上戴着一顶特制的帽子,帽子上镶嵌着一颗不太起眼的宝石,随着他的动作偶尔晃动一下,反射出微弱的光线。他的身形略显佝偻,坐在那里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谷大友看着台上的这个太监,小声对赵六斤嘀咕道:“嘿,你瞧那太监,长得就怪里怪气的,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赵六斤微微点头,没敢出声。
谷大友接着说道:“看他那副模样,在这军中应该也有点权势,也不知道等会他要说些啥,可别太难为我们这些新兵咯。”
这时,只听那太监尖着嗓子大声说道:“你们这些新兵都给咱家竖起耳朵听好了!你们如今既然已经踏入了这军伍之中,那便要时时刻刻牢记着,需得一心一意地为朝廷效力,全心全意地为皇上尽忠!这是你们的使命,是你们的荣耀!都给咱家牢牢地记在心里头了,莫要有半分懈怠!”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接着又继续说道:“若是让咱家发现有谁敢存有二心,哼,咱家定会让他尝尝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咱家可不管你们从前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得乖乖听咱家的话,按咱家的要求行事!都听明白了吗?”说罢,他那狭长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台下的新兵们,新兵们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大气都不敢出,整个校场陷入一片肃穆之中。
“我等誓死效忠刘公公!”随着老兵们带头对着这位刘公公跪拜。
新兵们也纷纷跪下高喊“我等誓死效忠刘公公!”。
谷大友心里开始犯嘀咕了,“二心?对谁有二心啊,对朝廷?对皇上?还是对你个死太监?”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他们每天都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不是在校场上进行训练,就是听那些太监们各种训话洗脑。谷大友虽然打心眼里厌恶这些太监,但毕竟现在能有口饭吃,也有地方住,他也就勉强忍耐着。
到了第一个月底,如传闻中一样,大家按时领到了二两银子的月钱。那天,赵六斤同志兴奋得简直要跳起来了,只差没烧纸焚香告诉自己的爹妈了。
然而,到了第二个月,早就过了该发月钱的日子,月钱却迟迟没有动静。赵六斤一直安慰自己:“别着急,明天就会发的……”
而谷大友大概是因为好久没挨揍了,嘴巴开始变得碎碎念,不停地抱怨起来。
这天晚上,谷大友躺在床上,又开始碎碎念了:“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月钱还不发,肯定是被那群死太监给贪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嘴碎的人容易倒霉,就在谷大友抱怨的时候,门口的太监李辉正好听到了。这个李辉,是刘公公的属下,一个铁杆的狗腿子。其实,这群太监早就知道不发军饷这群新兵会有意见,最近也一直在监视着这群新兵,正准备抓个典型,来个下马威呢,结果谷大友就自己送上了门。
“胡说八道什么!”门口的李公公猛地推开门,大声呵斥道。
这一下,可把谷大友吓坏了,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刚才是谁在说话?”李辉阴阳怪气地问道。随后,房间里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回答。
“没人承认是吧,那好,全部都给我抓起来!”李辉随即恐吓道。
“是谷大友说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
“谁是谷大友?”
“我……我是。”此时的谷大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很清楚明朝太监的阴险毒辣。
“带走……”
随后,两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便把谷大友抓了起来。时隔数月,谷大友再次体会到了被人像死猪一样拎着的感觉。
李辉冷笑一声,留下一个怪异的眼神,然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谷大友就被绑到了校场的柱子上。
“此人妖言惑众,扰乱军心,今日将其明正典刑,以儆效尤。”李辉站在台上,宣布了谷大友的罪状。
此刻,谷大友完全被吓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自己发了两句牢骚,今天竟然就要把命丢在这里了。
“饭都要过了,求饶也不算什么,不管丢人不丢人了,求饶吧。”谷大友心里想道。
“公公,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饶命啊,公公。”谷大友开始大声求饶。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嘛去了!今天就让你们知道,胡说八道会有什么下场!”李辉阴阳怪气地说道。
“小的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公公饶命啊……”谷大友继续苦苦哀求着,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李辉慢慢地走过去,靠近谷大友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说谁是死太监?”
听到这话,谷大友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带着哭腔继续求饶道:“公公饶命啊,李公公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这时,另一个死太监王忠走了过来,只见他趴在李辉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随即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咱家念在皇上的洪恩,念在刘公公的洪恩上,可以饶你一命!”李辉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谢公公大恩大德,谢公公大恩大德…….”谷大友赶紧向死太监道谢。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没等谷大友谢完恩,李公公就接着说道。
“来啊,把谷大友拖下去先打四十板子,然后送去净身!”李辉的这句话,再次让谷大友吓得魂不附体。
“净……净身?”谷大友有点语无伦次了。
“你不是说咱家是死太监嘛,咱家就让你也做个死太监!”李辉得意地说道。
谷大友的求饶声也没能改变什么,几个锦衣卫还是把他拖了下去。不得不说,谷大友经过这几个月的逃亡锻炼,还有从军后这两个月的训练,身体素质确实有了很大的提高。挨揍的时候,他竟然挨了二十多棍子才晕过去。
在昏迷之中,谷大友的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一幅奇异的画面。他仿佛看见老沙竟然身穿龙袍,正端坐在那威严无比的龙椅之上,而他自己则手持佛尘,低着头,恭顺地站在一旁。
“小谷子,翻牌子......”老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其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紧接着,他搀扶着老沙,缓缓地走向一个房门前。只见一位身材婀娜、面容姣好的妃子从屋内走出,她身披五彩霞衣,发髻高挽,面若桃花,眼含秋水,步履轻盈地来到老沙身边。她微微欠身,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搀扶起老沙的胳膊,然后与老沙并肩而行,其举止优雅,尽显妩媚之态。在转身之际,老沙还向他投来了一个鄙夷的眼神,紧接着那房门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随后屋内传出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喘声,那声音如泣如诉,婉转悠扬,仿佛是在向谷大友表达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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