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担忧的白嘉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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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子霖的到来,让白晓文敏锐地捕捉到了白嘉轩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白眼儿”。他心中不禁一喜,暗想:鹿子霖这个搅屎棍虽然平日里从不干正经事,但眼下这种局面,倒不失为一个破局的好帮手。毕竟,从记忆中的《白鹿原》剧情来看,白嘉轩对待原上的人向来严厉,尤其是对他亲近的人,更是严苛至极。然而,唯独对鹿子霖这个屡屡给他添麻烦的对手,他却显得格外宽容大度,甚至到了近乎宠溺的地步。这种反差,或许正是可以利用的关键。

这让白晓文始终感到困惑不解。无论鹿子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白嘉轩总能轻描淡写地放过,甚至有时还会主动替他遮掩。相反,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白孝文却严苛至极,从小到大,只要白孝文稍有差错,便会招来严厉的责罚。白孝文早已察觉到了这种不公,但在父亲长期的严厉管教下,他性格中的懦弱让他从未敢提出任何质疑。然而,越是压抑,心中的不满便越是积攒,最终深深埋藏在他的心底,逐渐催生出一股逆反的情绪,悄然生根发芽,并不断滋长壮大。直到后来,白孝文犯下大错,索性破罐破摔,与家族彻底决裂。如今,继承了白孝文身体的白晓文,时常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逆反与不满,它们早已转化为深深的恨意,在潜意识中不断翻涌,干扰着他的思绪与行动。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潜意识中那股强烈的意愿——希望与鹿子霖联手,给白嘉轩制造麻烦。白孝文心中不禁一阵鄙夷:呵!大哥,你难道忘了是谁和田小娥一起陷害你的?是谁让你承受了那场鞭刑的折磨?你只知道恨那个对你严加管教的父亲,却忘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你喜欢田小娥,所以你不怪她,可你总不能连鹿子霖也喜欢吧?你爹就算有千般不是,但只要你没犯错,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责罚你。而鹿子霖呢?他不过是把你当作对付你父亲的工具罢了。可你现在传递给我的情绪,居然是满心欢喜地期待鹿子霖的到来,以为他能帮咱们给你爹添堵?你的屁股是不是坐歪啦?

白晓文现在已经基本掌握了与白孝文的交流方式。他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想法能够被白孝文感知到,而白孝文的表达则相对隐晦一些,但如今也逐渐清晰起来:白孝文通过这具身体的情绪来传递信息,或许还通过影响激素分泌等方式,甚至引发大脑的疼痛感来表达自己的意愿。这些复杂的机制,白晓文一时还无法完全弄明白,但他有一种初步的猜测——他通过占据大脑来控制身体,而白孝文则是通过身体来影响情绪,从而表达自己的意志。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尽管他的自主意识掌控着这具身体,但在两个灵魂发生冲突时,他总是难以抵挡白孝文的影响。毕竟,人类本就是被情绪支配的生物啊。

他感受到自己心底的一番责问让白孝文的情绪偃旗息鼓了,但在今天这个情形利用鹿子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件事上,他还是要和鹿子霖站在同一阵线上的。而此时鹿子霖已经嚷嚷着来到了跟前,虽然他在来的时候嘴里问着咋回事,但很明显他肯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还不等有人回答他,他自己就接着说下去了:

“嘉轩,娃们能外出打猎那是娃们有本事嘛,过年了哇还能想着给你打点肉来当年货,这是有孝心的表现嘛,你咋还不高兴呢?人家孝文孝武哥俩想着拿一头猪出来请大伙吃肉,那是娃们知道感恩哩,你咋还拦着?你这大族长微风啊...啊呀!这一车肉还真是过多!”

鹿子霖走到白嘉轩面前先是一顿急赤白脸的嚷嚷,然后回头一看车上的猎物,明显被惊到了,他根本就不在意凭白孝文和白孝武能打到什么猎物,只是觉得这是打击白嘉轩的好机会,不过那一车的野猪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一时也忘了给白嘉轩添堵了,只是在嘴里来回嘟囔:“这俩小子还真有打猎的本事。是白孝文还是白孝武呢?还是哥俩都有本事呢?”这倒不是他没见识,而是他知道既然有本事能打死这么多野兽,那也就有本能杀这么多人,所以他必须得重新掂量白家的势力了。

鹿子霖了的到来其实是早有预谋,他这两天一直在关注着白嘉轩寻找儿子的事情,如果白家两个儿子都丢了,那白嘉轩这个族长也就当到头了,因为没有后人的族长是没人信服的。所以他一早就派出了眼线时刻盯着寻人的进度,直到今天上午有人给他回报失踪的孝文孝武两兄弟回来了,失踪原因竟然是去打猎玩了。鹿子霖立刻敏锐的意识到打击白嘉轩威望的时机到来了,毕竟你白嘉轩劳师动众发动族人帮你找儿子找了两天,而结果你这族长的儿子却只是跟着被逐出家门的弃子出去打猎玩了,你这大族长要怎么给全族人交代呢?他很想看看白嘉轩到底要怎么收场,不过他在听到信之后却没有立刻就改过来,而是盯着白嘉轩的动静,故意比白嘉轩晚到了一会,到了之后也没有立刻现身,而是躲在远处观察着情况,直到发现白嘉轩就要拉着孝武回家的时候,就立刻现身阻止事态来了。

他现在不能让白嘉轩抽身事外,因为以白嘉轩的威望,人们不会因为帮族长找儿子而怀恨在心,这事过两天人们也就忘了,但如果让白家一直和白孝文这个族人们眼中的败家子儿破落户纠缠不清就不同了,在鹿子霖看来白孝文通奸是白嘉轩这一辈子最大的污点也是攻击他的最好的工具,然而在以最严厉的族法惩罚了白孝文以及将白孝文被逐出家门之后,那个污点也随之得以摆脱,鹿子霖还为此惋惜了很久,而如今孝文孝武这哥俩居然又纠缠到了一起,这也就代表着白孝文这个道德污点又回到了白嘉轩身边,那他鹿子霖又岂能够放过这个天赐良机?所以他必须得现身来阻止白嘉轩的置身事外的打算。

不过鹿子霖还是被孝文孝武这哥俩的大手笔震惊到了,近乎赤手空拳就能打死5头野猪一头豹子,这还是两个从来没有打过猎的年轻人,有这种实力,就算是有污点那人们还会从心里厌恶吗?就算是厌恶还会表现出来吗?所以他一时之间不知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然而此时的白嘉轩确实心里厌烦,怎么什么事都躲不开这根搅屎棍子?但很无奈,鹿子霖在组里的威望也不小,所以即便在厌恶也无法对他的话置之不理,于是他对着此刻有点懵的鹿子霖说道:“这是我的家事,你莫管。”

作为与白嘉轩做对了一辈子的人,鹿子霖反对白嘉轩几乎是接近本能了,听了白嘉轩的回话,他想都没想就反驳道:“这怎么能是你的家事呢?你要是没法动全族人帮你寻儿子,那人们也不会说什么,但现在的情况是,大家伙儿都放下来自己的事帮你寻人,好么,你儿子倒是回来了,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你这大族长就这么为人处世吗?人家孝文还知道杀猪感谢大家呢,你咋就能当没事人一样呢?再说了,人家孝武也愿意设宴款待大家,就你自己一个不愿意,咋的,是你认为族人不配吃你白家的么?”

白嘉轩被这番话说的一愣,确实他既然掌着族长这个大权就要受到为族人牟利这个义务的素束缚,鹿子霖此时抬出族人这个接口来压他,他是一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因为他一旦说了那他当族长的正当性也就被瓦解了。所以他也只好伸手一指白孝文回答到:“我白家自当会答谢族人,但不是和这逆子一起,而是回家另行安排。”

此时鹿子霖也顾不得考虑白孝文身手大涨后还能不能成为白嘉轩的累赘了,他只想反驳白嘉轩,不能让白嘉轩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脱身,只要让他服软按照自己的打算办事就算是胜利了,族人们就能意识到他白嘉轩这个族长也得听自己这个乡约的就行了。

所以鹿子霖赶紧反驳道:“那咋行呢?这是人家孝文孝武哥俩的事情么,人是一起找的也是一起回来的,那当然也要一起设宴啦!就算你不认孝文是你儿子了,那他也还是原始原上的人呢,你可别忘了上次在祠堂,还是你亲自给分的户呢,咋的?孝武和原上的人合伙打来的猎物用来答谢相亲们你还要拦着吗?有你这么当组长的吗?大伙说是不是啊?”

话音最后还不忘发动群众,人群中有鹿子霖交好的党羽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就算是两人合作做买卖,要赔钱就一起赔钱要风光当然也要一起风光嘛,拦下一人让另一人独自承受算什么事嘛?族长可不能偏心啊。”

几句话下来,白嘉轩被将的脸色发白,他把鹿子霖拉到身边,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鹿子霖你要干啥?我家的私事你非得要乱搅合不成嘛?

鹿子霖则是笑嘻嘻说道:“咋能是乱搅合?你这一辈子就是这么别扭!一直以来,原上的人无论是谁,想办点啥事情你都要拦着,以前人们种罂粟你拦着不让卖给价钱更高大烟罐,人们想耍耍小钱你也拦着不让,年轻人想出门历练你还是拦着不让,有一次县长要来咱原上,原上的人们想着给县长搭个台子献献殷勤兴许能找县长讨点啥好处出来,你呢还是拦着不让,现在你娃们出息了,能打猎咧,还知道设宴款待相亲们想和相亲们亲近亲近咧,你还是拦着不让!咋,你是族长你最大是不?就算你是族长你也不能拦着娃们的一片好心啊。你要是非要摆你族长大人的谱,拦着不让这俩儿娃儿的拳拳之心,我这个当叔的第一个就不同意!”

鹿子霖一番像是发自肺腑仗义执言却又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讲下来,周边的人都懵了,好家伙!只是两个后生消失了两天去打猎,致使不知情的老父亲担心受怕下想要发火管教孩子的事情有这么严重吗?而你鹿子霖啥时候右边的这么大义凛然了?想到这一层的人们都默不作声了,但架不住人群里还有鹿子霖的帮手们纷纷附和和举手示威啊。而这里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原上得打信儿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而晚来的人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被人群里鹿子霖的帮手们一带就业跟着起哄起来。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白嘉轩已经是骑虎难下,他看着周边不断起哄的人群,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选择,只好咬着牙恨恨的说道:“叫弄!叫他们哥俩去弄猪肉做席请大伙儿,东西不够让孝武来家里拿~!”

白晓文听着最后拉着长音的“拿”字,知道白嘉轩心里肯定是愤怒极了,也清楚这次又把这个老父亲给惹着了,以后估计就更难打他缓和关系了,但他此时也顾不得了,他得按照心里的计划行事,先和村民缓和关系,然后做几件露脸的事,最后农村包围城市,就像今天鹿子霖利用村民迫使白嘉轩让步一样,最终也让白嘉轩不得不接受自己和田小娥。到那时,自己也就算对得起被自己夺舍的白孝文了。

他此时站出身来,大声说道:“大..啊不,白族长,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是我想这以打猎来增加进项,但我一个人又怕本是不够打不到猎物,而且也没有车来赶路和拉货,所以就想着能有个人能帮我,但...我也不怕大家笑话,以我现在这个名声你会愿意帮助我呢?所以我无奈之下只好找到孝武,因为我知道,我这个弟弟宅心仁厚,当我求到他那里时他是肯定不会拒绝我的。所以我就后者面皮去找了孝武,他也如我所料的答应了我,而他还怕家里不同意,就偷偷干了马车出来,谁知道这一去就是三天,让大伙儿担心了,我这里再给大伙儿道歉了。”说着就是一个鞠躬一鞠到地,弯着腰低着头过了良久,终于听到人群里有人说“孝文不愧是读过书啊,是说话做事还是有教养啊,还有人说快起来吧什么的...”之后才直起腰继续说道:“而那猪肉来宴请大伙儿也是孝武的主意,我自己是没脸请大家的,我也知道大家肯定不屑于吃我这浪荡子儿的请的,所以这次我支出东西,我和小娥都不参与宴席,我俩是不会给大家添堵的。”

提到田小娥,人群一阵尴尬的沉默。田小娥就是这原上人们心中的一根刺,人们唾弃她的骚气,女人们痛恨但实际是嫉妒着她肆无忌惮的风骚和男人们看她的那种炙热眼神、男人们则一边骂她不守妇道一边在心底里又觊觎着她的美貌和骚情。而后来关于她的一系列事情直到白孝文的沦陷和白嘉轩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下死手的严厉惩罚,又吓住了原上那些心里蠢蠢欲动的男人,致使田小娥这个名字一度成了原上的禁忌,谁也不想提谁也不敢提,都害怕自己也被族长像惩罚白孝文那样来处罚自己。

而现如今白晓文这当众的一嗓子打破了这个禁忌,让人们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报以尴尬的沉默。但这尴尬沉默的人之中必然不包括鹿子霖,他还巴不得白孝文和田小娥两个人的丑事能够一直黏在白嘉轩身上才好呢,所以在听到白孝文说他自己和田小娥不会出现在宴席上的话后就立刻跳出来表示反对,他说道:

“那咋行么孝文,我刚才听孝武说这一大车的野猪其实都是你出力才打死的。你要是不出席,孝武也不好意思拿着你打的猎物专美不是?我也听出来了,你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哩!既然你已经独自立户,你和田小娥的事情,大家就不会再怪罪了,只是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哩,别再给大家添麻烦就是了啊。哎,你说是不是啊嘉轩?”最后鹿子霖还不忘继续刺激一下旁边的白嘉轩。

看着铁青着脸色默不作声白嘉轩,鹿子霖一脸得意的继续说道:“嘉轩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孝文你就安心的带着田小娥列席吧,哎对了小娥呢?我刚还看到她在这里呢,小娥小娥...”

白嘉轩看着卖力表演的鹿子霖,还有一边低着头看不出表情的逆子白孝文,眼神种闪过一丝深深的担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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