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的魔都,已经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狂奔了十年,
这十年间,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买菜买肉买蛋需要的菜票肉票之类的票据已经碾入滚滚的历史洪流。
自从个体经济的被放开以后,很多人嗅到了里面钞票到味道,
小商店,小饭馆,小吃摊开始迅速而蓬勃的发展,
服务业的繁荣给外来务工人员提供了很多工作机会,
大量的外来人员涌入魔都,
市区中心部分的弄堂他们都不舍得住,
只能住在偏远的郊区,
这让原本偏远的华德路提篮桥监狱居然也通上了公交车。
陈浦生跨出提篮桥大门那一刻,
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记忆中,
当年他进来的时候,
提篮桥外面的路还是泥泞的土路,
抬眼望去,方圆几公里全都是稻田。
现在,稻田消失了,变成一个个棚户区,
泥泞的土路也变成了简单的柏油路,
道路岔口处还有摆摊的小商贩,
陈浦生远远就看到了那一个个黄澄澄的砀山梨,
刚要抬脚过去买几个尝尝,
一个铁塔一样的男人就撞了过来,
然后狠狠的将陈浦生抱在了怀里:
“浦生!!!你可算是出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那铁塔两条胳膊跟钳子一样紧紧勒住陈浦生的上半身,
勒的陈浦生一阵阵翻白眼。
“咳,咳咳,放,放开我……”
陈浦生原本就是个挺壮实的男人,
可是在这个铁塔一样的人熊面前,就跟个小鸡仔一样,
就这身形,陈浦生一下就想到了他是谁,
他叫叶芝秀,
他的爷爷希望他想芝草兰花一般高尚秀立,将来考个大学什么的给祖宗添光。
可没万万没想到,他这个孙儿对于读书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
倒是跟领居家的那个皮孩子陈浦生两人混的烂熟。
两人跟够连蛋一样,天天腻在一起,
今天不是偷瓜,明天就是偷鱼,
如果是旁人,远远的被人看到,转身就跑不会有什么问题,
偏偏叶芝秀的体格子太引人注目,
三百米开外就能认出来那个人是叶芝秀,
所以隔三差五就有人找上门来,找叶芝秀的爷爷要钱。
等到他爷爷去世后,
两人又在浦东晃荡了两年,
看着村子里的年轻人们都到浦西去发财了,
两人心一横也到了青浦路海鲜市场,
海鲜市场需要推冰送冰来保证海鲜的新鲜程度,所以需要大量力工,
一开始两人就是在海鲜市场拉着板车送冰,
凭借着陈浦生还算聪明的脑瓜子和叶芝秀强到爆表的战斗力,
两人很快笼络了一帮浦东人,
开始挤压外人的生存空间,
这让浦西本地人有些不服气,
他们也在纠集在了一起组成了浦西帮,
青浦路码头的海鲜生意就这么大的量,
大家都想独占,
浦东和浦西两帮人摩擦不断,
一开始还只是口头辱骂,
接下来就是拳脚相向,
再后来就是持械武斗。
陈浦生入狱就是因为打瞎了浦西帮老大杜红兵的一只眼,
原本讲好的是,江湖事江湖了,
那小子不讲武德,居然报警!
陈浦生被判五年,锒铛入狱。
五年时光一晃而过,原以为时过境迁,
没人会记得自己出狱的日子,
可他还是小看了自己和叶芝秀之间的情谊。
陈浦生感觉自己眼前开始发黑,一颗颗小星星开始往外冒,
赶紧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
“你他妈的,放开我,听到没!!!”
叶芝秀听到陈浦生的怒吼,赶紧放开了手,
陈浦生双手撑着膝盖,猛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
刚才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太奶……
“你没事儿吧?浦生?”
叶芝秀有些担心的拍了拍陈浦生的后背。
“咳咳咳……
你踏马把我的肺拍出来得了!
几年不见,你小子的劲儿是越来越大了!”
陈浦生一把打掉叶芝秀那蒲扇大的巴掌,没好脸色的瞪了他一眼。
叶芝秀憨笑一声挠了挠脑袋:
“嘿嘿嘿。”
“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你出狱的日子,我怎么可能不来呢?”
“咱们的浦东帮,现在怎么样了?”
叶芝秀轻叹一声:
“自从你进了监狱以后,那些家伙也就散了,
不过你别担心嗷,
我现在在虹口码头找了个活儿,
多干多得!一天能挣十五块呢!
只要肯吃苦,早晚有一天,咱们也能成人上人,
嘿嘿。”
陈浦生轻笑一声:
“吃什么补什么,吃苦成不了人上人,只有,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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