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空气仿佛凝固了,ICU门外回荡着那撕心裂肺的婴儿哭声。
张玄陵站在昏暗走廊的尽头,衣袂微微飘动,眼神平静如水。
他已经察觉到刘阿姨体内的那股怨气并非主动作祟,而是被迫成为婴灵的寄宿体。
“你一直在帮她们吗?”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就像平时问路的老者。
刘阿姨一愣,随后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我……我说什么了吗?刚才……好像做了个梦。”
她的眼神恢复了正常,但眼角仍有未干的泪痕,只是那黑色液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张玄陵心中已有了判断——她被婴灵附身,每到深夜,就会无意识地释放出阴煞之气,唤醒其他婴灵哭泣。
而她自己对此毫无记忆。
“没事。”张玄陵轻轻点头,“您辛苦了,去休息一下吧。”
刘阿姨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摇晃着身体朝护士站走去。
她的背影单薄,却隐隐透出一股令人怜惜的疲惫。
张玄陵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微微一沉。
“张主任,能否借ICU病房用一会儿?我要做些磁场测试。”张玄陵找到院长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道。
张主任皱起眉头:“你不是算命先生吗?做什么磁场测试?”
“这些孩子半夜的啼哭,既不是幻觉,也不是人为的。”张玄陵语调不急不缓,“是阴煞之气扰动,需要临时布置一个阵法来安抚它们。”
张主任一向秉持理性至上,对这类玄学说法嗤之以鼻,但他也确实被这诡异的现象困扰已久,尤其是近期有几起患者病情突变、精神失常的案例,都与夜晚的婴儿啼哭有关。
“你要是能解决,我不反对。”张主任冷冷地回应道,“但只能今晚。”
张玄陵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夜幕降临,整栋住院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张玄陵独自走进ICU病房,从背包里取出七盏黄纸灯笼、朱砂笔、符纸和铜镜等物品。
他将灯笼按照七星方位摆放好,点燃后,灯光在黑暗中闪烁,投射出斑驳的影子。
随后,他在四角贴上安魂符,每一张都是他亲手绘制的,蕴含着三清真气。
阵法初步完成,空气中弥漫的寒意骤然减弱,仿佛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开始退却。
张玄陵站在阵中央,闭上眼睛调息,双手轻轻掐出《镇魂手印》,体内的阳气缓缓运转,护住心脉。
他睁开眼睛,望向铜镜。
铜镜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波纹,仿佛湖面被风吹动。
片刻之后,镜中浮现出一幕画面——一间破旧的诊所,墙上挂着“妇产科”三个字,地面散落着多个襁褓中的女婴,面容模糊不清,但能感受到那一股浓烈的哀怨。
而在角落里,站着一位年轻女子,身穿旧式连衣裙,神情悲痛,眼中满是不甘与执念。
她跪在地上,抱起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女孩,低声啜泣。
画面一闪而过,铜镜恢复了平静。
张玄陵目光深沉。
他已经明白,这位母亲就是最早在这里堕胎的女人之一,因强烈的母性执念未能释怀,化为最强的婴灵,主导着整个怨场。
而刘阿姨不过是她无意中选定的媒介。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道。
就在这时,四周原本逐渐减弱的啼哭声再次响起,虽然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但依旧清晰可闻。
张玄陵没有惊慌,反而嘴角微微上扬:“你们听得懂我说的话,那就听好了——我会找出真相,让你们得以安息。”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过,啼哭声竟然真的彻底停了下来。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医院的长廊。
张玄陵走出病房,正巧遇见刚值完夜班的刘阿姨。
“刘护士。”他走上前,语气温和地说道,“能跟我聊聊你的过去吗?特别是关于……你曾经的孩子。”
刘阿姨脸色一白,嘴唇微微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张玄陵轻轻一笑,目光中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慈悲。
“因为你不是坏人。”他说,“你只是……被命运选中了。”
刘阿姨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最终轻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很多年前的事……”
她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但不再害怕。
张玄陵静静地等待着夜幕沉沉,医院大楼在寂静中仿佛一座沉睡的古墓。
张玄陵独自守在ICU病房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与不易察觉的阴寒之气。
刘护士已离开,她那双布满皱纹的眼中,还残留着多年未曾释放的悲伤。
那一段被岁月封存的记忆,终于在今日破茧而出。
她年轻时曾在这栋楼的前身——一家私人诊所工作,协助医生进行非法堕胎手术。
后来良心不安,辞职转行做了护士。
没想到命运轮回,医院扩建,竟选址在这片旧址之上。
自搬入新楼后,她的梦游、耳鸣、幻听便接踵而来。
她一直以为是年纪大了、精神出了问题。
可只有张玄陵知道,她是被婴灵怨场所选中的“媒介”,成为那些无名夭折婴儿情绪的出口。
张玄陵将铜镜轻轻置于阵法中央,目光凝重。
安魂阵已布置完毕:七盏黄纸灯笼围绕四周,符纸贴于四角,地面画有镇灵八卦图,每一笔皆蕴含龙虎山正统道术精髓。
他手持桃木剑与引魂幡,静静盘坐在阵眼之中,等待午夜钟声的到来。
这是一次沟通的机会,也是一场真正的较量。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张主任亲自带着安保人员来巡视。
“张先生,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封锁了整层ICU。”张主任语气冷淡但不失谨慎,“如果你失败了,后果自负。”
张玄陵点头:“我不会让任何人受到伤害。”
张主任沉默片刻,终是转身离去,留下两名保安守在门口。
子时临近,空气开始变得粘稠,仿佛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张玄陵站起身,缓缓走向铜镜,指尖轻抚镜面。
他的眼中映出自己平静的面容,却也隐约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镜中角落悄然浮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远处教堂钟声悠悠敲响十二下,整个病房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之中。
紧接着,空气骤然变冷,如同冰窖开启一般,寒意刺骨。
铜镜铭文忽地亮起一道柔和的光芒,照亮整个房间。
镜中那道身影愈发清晰——一个身着白色小裙的小女孩,赤足而立,脸色苍白,双眼含泪,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张玄陵。
“你是谁?”她开口,声音稚嫩却空灵,“你能带我回家吗?”
这一刻,张玄陵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个小女孩,神色平静,却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与坚定。
下一刻,他缓步向前,一步一印,仿佛踏在无形的时空之上。
“我是……来听你说说你的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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