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之不存,“皮”之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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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自己在渡口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吴三桂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自己刚找到靠山,还没站稳脚跟,就闯下这么大的祸。

毛文龙看着进来的“半仙”,脸色阴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打了你?”

“半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说:“回毛帅,小的在渡口打探消息,遇到一个人,他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了小的。小的也不认识他,只知道他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看上去像个读书人。”

吴三桂听到这里,心里提到嗓子眼。

“半仙”用眼睛余光扫过吴三桂,再一次转回头来紧盯着吴三桂,直接指认就是他,大帅要给我做主。

毛文龙接下来好一段时间沉默...

“读书人?京师来的?敢打我的人,还真是少见。

半仙,你可能认错了,这是我的贵客,再去打听打听是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毛文龙说完,挥了挥手,让“半仙”退下。

吴三桂看着“半仙”离开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偷偷看了一眼毛文龙,只见毛文龙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半仙”拿着毛文龙赏赐的二十两银子乘船渡辽海,带着心里的无奈与不甘离开皮岛。

辽海空阔,波浪在飓风的推动下震撼海岸,行船十分困难。

袁崇焕被任命督师蓟辽,走马上任。便下令暂驻松子澳,与左右商议事宜。

有人说:“毛文龙是过份些,在海外之地,佣兵自重,不符号令,带着一帮人做起来强盗,抢完后金,再抢朝鲜,更不像话的我大明官船运送物资,竟然敢扣押。”

还有人说:“毛文龙拥有十万之众驻扎在皮岛,如果得知督师要杀他,肯定不会束手待毙,恐怕到时候督师反而会受他控制。”

徐允英是袁崇焕帐下幕僚道:最关键的即使事成,毛文龙手下十万军士又该怎么样处置?但是万一有人煽动投敌,将来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该如何是好?

袁崇焕听到大家各自表达,不由得怒火中烧,猛然的站起身来说:“我此行是为了大明。

了解我的人,会说我为国家除掉了一个罪臣。

议论说,毛文龙若死,国门之灾难会更严重。但在我看来,宽厚柔和才是养虎为患,况且毛文龙所住皮岛地理位置这麽重要,这种风气绝不能助长。毛文龙如果伏法,我当舍命以报国家,只希望诸位全力相助。”

“我已经有了计划,不劳诸位多虑。”

到了第二天,风浪渐平,袁崇焕点齐本部亲兵,并挑选了几名勇猛的将校护卫。便扬帆直往皮岛,派亲信告知毛文龙会操的日期以及届时要面商军政之事。

毛文龙心里一点儿也不嘀咕,马上给袁崇焕回了信,乐呵呵地定下了见面的日子。

袁督师内穿铠甲,外面穿文官袍服,请戴上方宝剑,以阅兵为名,直奔皮岛而去。

沿途经过的各个岛屿,袁崇焕都登岸察看形势,觉得毛文龙的布置也还算完密,心中不禁踌躇道:“毛文龙经营边防也有条理,如果他能尽心尽力,遵守臣节,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可惜他性情强悍,蔑视纲纪,罪至不赦。

今日杀他,也实在可惜。”

此时的毛文龙并不知道袁督师的心思,每处都派人迎接。他一面侦察袁督师的行程,一面准备大张旗鼓的迎接。

当时袁崇焕正从大王山岸行驶,早有登州海防左营游击尹继珂乘船来见,说奉毛帅之令,因海风暴起,特调八十四只帆船来接。

袁崇焕此时,觉得毛帅如此敬礼,恐怕杀他内心不安。

转念一想,这是国家公事,不能因为他对自己有敬礼,就宽恕他。

于是,他与尹继珂见过后,仍继续开行。

大约经过了十余海里,已近旅顺,旅顺游击毛永义前来迎接。

袁崇焕登岸巡查,与毛永义一同拜谒龙王庙。

袁督师故意对毛永义说:“大明开国初期,徐达和常遇春,先水战于鄱阳湖,再陆战战于北平,才驱逐了胡元,都是靠水战、步战才有的胜算。

如今毛帅的水兵,只能一味靠海,恐怕很难有建树。

本部堂若再回辽东,绝不能像这样草率,要联合毛帅,一起行动。”

毛永义说:“毛帅认为建州敌人只擅长骑射,所以注重陆战。现在大明兵饷就紧张,水防现在也不完备。但数年来未闻海盗告警,督师大人可以放心。”

袁崇焕说:“你姓毛,自然会说这样的话。”

毛永义听了,心中不免惊疑。正要再说话,袁督师便下令开船,很快就到了皮岛登岸。

有快船报毛帅已到,袁督师便下令第二天相见。左右下属私下说:“毛帅此来,并无失礼之处,督师不应该拒绝毛文龙。”

袁崇焕沉默不回答。

到了第二天,才约毛文龙见面在督师大船上相见,两人互相行礼,毛文龙把袁崇焕让到主位坐下。

袁督师说:“辽东海外,只有本院与贵镇二人,务必同心共济,方能成功。

本院历尽艰险来到这里,原是要与贵镇会商军国大事。本院有个良方,不知贵镇肯服此药否?”

毛文龙说:“敝镇在海外数年,幸免敌患,也有许多功劳。只因小人多谗,常常受阻,导致马匹钱粮常常缺乏,所以终不能大偿心愿。然而小战百数十次,还没有失败过。如今建州不敢正视天朝。如果督师还有好计策,定当拱听。”

袁崇焕听到这些话,脸上堆起笑容,毛文龙并没有丝毫猜疑。

袁督师又拉着毛文龙的手说:“现在这里讲话不方便,还是到你的大帐中边说边聊。”

毛文龙欣然答应。

袁督师带着亲兵来到毛帅帐中。

毛帅接见后,便带着袁督师周览皮岛,也觉得设备完固,所到之处都有将校随行,军令也十分严肃。

袁督师只是每见到一位将校,袁督师都问他的姓名,但大半都回答说姓毛。

原来毛文龙担心将校不得力,所以凡是稍有勇敢的人,都让他们姓毛,认为这样可以得力。

此时袁督师听了,心中觉得他遍招党羽,十分不悦。

回到帐中,只见毛帅的亲丁都佩剑环卫,

袁督师说:“我们两人同为国家大事,有军政密商,又不是鸿门宴,带着刀剑做什么呢?

你们不必等候。”

把毛帅的亲丁一概斥退,便与毛帅谈到二更才散去。

袁督师秘密召来副将汪翥到自己的行营帐中,议到五更,商量如何拿杀毛文龙。

汪翥说:“看毛文龙的举动,只是怨恨被小人谗言所害,似乎并无跋扈之意。而且看他军容将令,也井井有条,袁督师是否可以为国留人,赦免他的前愆,饶他一死。”

袁崇焕说:“我料他固然怕我,因为我曾领上方剑而来。如果我不能制服他,以后就更难制了。我的决心已定。”

汪翥默默走出,私下对守备李钧元说:“督师杀毛帅之心,如先入为主,只记得文龙从前的过错,不考虑东边现在的形势,我十分惋惜。”

李钧元急忙问其原因,汪翥说:“毛文龙若死,敌患必深,朝廷必定追究他杀毛文龙的罪。”说完,两人叹息不已。

到了第二天早上,袁督师立即传号令,以辽海为界,东路行毛帅印信,西路行自己的印信。袁督师料想毛帅必然抗阻,但毛帅毫无抗辩之意。

袁督师见一击不中,便约毛帅打猎,毛文龙又欣然接受。

猎场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狼嚎,声音在空旷的猎场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袁督师眼神冰冷,立刻命令参将谢允光密传号令,将营兵四面围定,把毛帅随护的将校亲丁共百余名统统包围在内。

一张案子,袁督师与毛帅对坐。

袁督师开口道:“贵镇手下将校亲兵,也有许多姓毛。没想到贵族出了这么多好汉?”

毛文龙觉得事情不对,现在督师的问题怎么会?

就在这时袁督师又对各将校说:“我宁远城,官有俸禄,兵有粮饷,足够大家饱暖。

如今念你们海外劳苦,每人只得米一斛,即使家中有几口人,也靠这点米过日子,实在可怜。你们受我一拜,此后不愁没有饷粮。”

毛文龙更是狐疑,说:“督师此言,是让将士们怨恨本帅。数年来饷项虽然紧张,本帅从未克扣过一点军饷,不知督师何出此言?”

袁崇焕凌然道:“奉,皇帝圣旨,本院节制四镇,登莱天津本是个要地,请求设立东江饷部,钱粮由宁远运来。昨日与贵镇商议,提议设立道缺查核钱粮,都不许蒙骗军士。

毛文龙你究竟是什么心思?”

大明的边军军饷,始终是个大问题,一直伴随到明朝灭亡,现在袁督师提出军饷发放,毛文龙的亲兵也都把耳朵竖起仔细的听,都希望得到久违的银子,把要发生的事情都放在脑后。

毛文龙声音拔高几度解释说:“督师这话就说错了。

东江的粮饷一直由本帅自行管理,尚且屡屡受阻。如今若由宁远转运而来,恐怕会更加不顺畅。督师虽然忠于国家,或许能够保证粮饷的供应,但近年来蓟辽总督换了几任,恐怕继任的督师不一定能理解督师的良苦用心,反而会压制本帅的军粮,这反而对大局不利。

所以本帅不得不拒绝,不知道督师是否因此就怀疑本帅呢?”

袁崇焕说:“贵镇哪里是这么想的,分明是目无法令罢了。目无本院也就罢了,

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深知贵镇的横蛮跋扈,也容不得你。如果你不信,我这就让你看看厉害。”

说着,他请出上方宝剑,两军的将士都变了脸色。

毛军的将士看到袁督师带着上方宝剑,以为是朝廷命他来杀毛文龙的。

而且毛文龙事先并不知情,没有防备,所以部下的将士都不敢插嘴。

毛帅此刻心生惊惧,却依旧坚定地说:“我凭借屡次战功,才得以晋升至重镇之位。从未遭受过天子的任何责难,尽管有小人谗言,粮饷受阻,军心不稳,但我依然勤勉地守护着边疆,安抚着士兵们的情绪。

我或许在礼仪上有所冒犯上级,但自问在保卫边疆的职责上,我是无愧于心的。

如果有人称我为悍臣,无视皇命,那么在粮道受阻、军心积怨的时刻,我本可以带领十万大军反叛西进,不再向北称臣。

但我并无此意。现在,难道仅仅因为我阻止设立东江饷部,就要给我留下罪责吗?”

袁崇焕大声喝道:“住口,你文龙欺君罔上,屠戮辽民,残破高丽,随意更改人姓名,你的罪行已经很大了,难道我说的都是编造的不成?”

毛文龙:“我哪件事是欺君罔上,我不懂。只是辽民勾结敌寇,我确实杀了他们。

高丽助敌兴师,我确实攻破了他们。

至于更改人姓名,不过是用来笼络将士,希望他们能为我效力。如果因此责备本帅,本帅认罪。”

袁崇焕:“你还在强辩?近年来递上朝廷的弹劾你的奏章,送到本院面前控告你的禀稿,已经很多了,难道都是诬陷你的不成?”

毛文龙:“既然如此,文龙愿意解职回京,与贵督师对质。”

袁崇焕听了大:“你以为你可以欺瞒朝廷,可以和本院对抗吗?”

说着便指挥左右,将毛文龙拿下。

这时毛永义进言道:“如今若杀了毛帅,敌人听到后必定很高兴。此后谁可以继任呢?希望督师为大局考虑。”

袁崇焕:“你们以为本院是个书生,不知道本院是个主将。今天杀了文龙,如果本院不能恢复辽东,愿意偿他性命。”

毛文龙被士兵反绑着双手,按倒在地,扯着嗓子喊:“朝中有权臣在,边将不容易立功。文龙这几年已经受了许多委屈,督师虽然有才能,但恢复辽东,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袁崇焕更加愤怒,不可抑制。

左右还有人想替毛文龙说情,袁崇焕愤然道:“毛文龙罪恶滔天,如果本院误杀了他,愿意用上方宝剑偿他性命。”

说完便向西叩请王命,立刻下令将毛文龙斩首。

毛文龙听到“斩首”双眼直视着袁崇焕。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辩解?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

知道辩解也没有用,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这片土地,献给了他所效忠的国家。哪怕最终的结局是这样。

低下头,将脖子伸向那冰冷的刀刃。俯身受刑。

不一会儿,毛文龙就被押到帐外,斩首缴令。

当时毛军部下的将士们人心汹涌,都为毛文龙感到不平。但袁督师早已做好准备,各营围绕得十分严肃,毛军将士们最终不敢轻举妄动。

袁崇焕看到人心如此,担心时间久了会有变故,于是想尽办法笼络军心,下令厚葬毛文龙的尸体。

一面亲自设祭,并对将士们说:“昨天杀毛文龙是执行国法,今天祭毛文龙是出于交情。”

说完袁崇焕大哭,军士们也被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自从毛文龙被杀后,江浙人都为毛文龙喊冤,广东人则都称赞袁崇焕执法严明,至今还没有定论。毛文龙本来就罪行累累,只可惜大明朝除了毛文龙已经没有可以守卫边疆的人。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下令只追究毛文龙一人,其余的人都不追究。又让毛文龙的儿子毛承禄领兵一协,共同守卫旅顺。

善后工作进行的井井有条,但是袁崇焕答应给毛军将士的军饷还是要兑现的,你不能只是嘴上爽一爽,事后把这个事情忘记,即使你忘记,大明驻守皮岛的十万将士怎么会忘记呢?

袁督师其他的事情都依你,给开军饷的事情拖不得,要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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