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炸酱改良成功,赵大顺暗中使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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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板上还沾着露水,槐叶在风里簌簌响时,陆言揉着眼睛推开福来居的木门。

门轴吱呀一声,排在最前头的王大爷立刻直起腰,手里搪瓷缸碰得叮当响:可算开了!

昨儿夜里我孙子直扒着窗问,爷爷的神酱面啥时候能吃着。

陆言往围裙上蹭了蹭手,见排头已经站了七八个街坊——赵大爷扶着拐棍踮脚看灶台,李婶的竹篮里还躺着俩刚蒸的白馍,连隔壁济仁堂的苏清欢都在队尾,药香混着她发间的茉莉味飘过来。

他喉头一热,抄起擀面杖敲了敲案台:得嘞!

王大爷您头一份,我多给您抓把黄瓜丝儿!

陆小子,我可把我儿子从厂子里拽来了!王大爷拍着身后穿蓝工装的壮实小伙儿,这小子昨儿听我说酱香味儿能飘半条胡同,非说我老糊涂了。

蓝工装小伙儿挠了挠后脑勺,耳尖发红:叔,我昨儿值夜班,真没闻着...

话音未落,陆言掀开酱缸木盖,琥珀色的酱汁裹着油光咕嘟冒泡,酱香混着八角桂皮的辛香轰地撞进人鼻子里。

蓝工装小伙儿突然直起脖子,喉结滚动两下,从裤兜摸出饭票拍在案上:叔,我错了!

给我来二两面,多放酱!

叮——顾客王建军(王大爷儿子)满意度 4,当前食运值:27。

陆言手一抖,差点把面漏进锅。

他低头搅着酱,嘴角压都压不住——这系统提示音比胡同口的广播还响,可算让他尝到甜头了。

爷爷的老怀表在围裙兜里硌着,他摸了摸表盖,想起昨儿夜里对着残页研究到后半夜,桂皮要掰成指甲盖大小,冰糖得最后放,原来老辈儿的讲究全在这些细处。

陆老板,我这碗少搁葱!赵大爷举着豁口碗喊,上回你放多了,我家那口子直骂我偷吃葱爆羊肉!

得嘞!陆言抄起漏勺捞面,面条在滚水里打了个旋儿,根根透亮。

他把面扣进碗底,浇上两大勺酱,撒上黄瓜丝、香椿末,最后捏了撮芝麻——酱的醇厚、面的筋道、菜的清鲜在碗里撞成一团,连苏清欢都凑过来,药杵在手里转着圈儿:陆言,能给我留半碗吗?

我爷爷说这酱配他的茯苓糕正好。

苏姑娘的份儿早留着呐!陆言舀了小半碗酱装进玻璃罐,看她低头接的时候,发尾扫过青花瓷罐,突然想起昨儿夕阳里她鼻尖的朱砂粉,喉结动了动,那...那茯苓糕要是剩了,给我留块成不?

噗。苏清欢抿着嘴笑,眼尾微微上挑,看你面煮得香不香。

日头爬到屋檐角时,陆言擦着汗数碗底——三十七个空碗整整齐齐码在灶边,比前儿多了十二碗。

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去菜市场多买二斤五花肉,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啧。

赵大顺叼着烟站在门槛外,灰布衫下摆沾着油点子,眼睛眯成条缝盯着案上的酱缸。

他吐了口烟,鞋跟碾灭地上的烟头:行啊陆小子,挺会琢磨邪门儿招儿。

昨儿我那铺子里就三桌客人,全说去福来居尝尝神酱面。

陆言把最后一摞碗放进水盆,擦手的动作没停:赵老板这是来指导我?

要不您也改卖炸酱面?

我这儿秘方......

谁稀罕!赵大顺打断他,手指重重敲了下门框,国营饭店的张师傅说了,下礼拜老字号评比要查卫生。

你这破棚子漏雨,灶台上全是油,我看你拿什么评!

他转身要走,又回头扯了扯嘴角:对了,听说评委里有我一老熟人。

陆小子,你这热乎劲儿,怕是熬不到月底。

陆言望着他晃悠的背影,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蹲下来翻爷爷留下的旧账本,泛黄的纸页里掉出张照片——爷爷系着蓝布围裙,身后是福来居的老招牌,底下写着凭良心做菜,不怕歪风刮。

他把照片贴在胸口,掏出笔在墙上画了个叉——上回赵大顺往他菜里扔苍蝇,这回又来搅和评比,这笔账得算清楚。

暮色漫进胡同口时,赵大顺猫着腰钻进同和楼的雅间。

八仙桌上摆着酱牛肉、松鼠桂鱼,张评委正捏着酒盅抿二锅头。

他搓了搓手,把个布包推过去:张叔,这是我托人从天津卫带的十八街麻花,您尝尝。

张评委掀开布包,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粮票,眼皮跳了跳:大顺,你这是......

福来居那小馆子最近太闹腾。赵大顺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桌沿,上回我那客人说,吃了他的面能香三天。

您也知道,这评比要是让他拿了奖......

这事儿犯忌讳。张评委放下酒盅,眼神却往布包上飘,再说了,人家要是真做得好......

我给您备两桌好席!赵大顺咬了咬牙,全聚德的烤鸭,东来顺的涮肉,您挑日子!

雅间里静了片刻,只有窗外的蝉鸣嗡嗡响。

张评委夹起块牛肉慢慢嚼着,突然笑了:大顺啊,我就说你最懂规矩。

那评比细则嘛......确实得严格审查。

月光爬上青瓦时,陆言锁好福来居的门。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槐花香,他抬头看见墙根儿贴着张白纸——关于80年代京城老字号餐饮评比的通知。

他凑近了看,落款日期是明天,截止日期下周三。

下周三......陆言摸着通知边角的皱痕,嘴角慢慢勾起来。

他拍了拍门匾上的灰,转身往家走,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赵大顺,这回该我让你尝尝,什么叫歪风刮不垮的福来居。

青石板上的露水还没晒干,陆言啃着半块凉烧饼往胡同口晃。

今儿他起得早,想赶在菜贩子收摊前抢两斤新鲜五花肉——昨儿夜里盯着评比通知上的下周三看了半宿,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刚转过槐树,他脚步猛地顿住。

白墙上那张京城老字号餐饮评比通知被风吹得掀起一角,红章在晨光里亮得扎眼。

陆言凑近了,指甲盖儿蹭过评委上门时间:下周三那行字,喉结动了动。

赵大顺昨天说的严格审查突然在耳边炸响,他攥紧了手里的油布包,指节泛白。

陆小子发什么愣呢?王大爷拎着鸟笼晃过来,竹笼里的画眉扑棱着翅膀,昨儿那酱面味儿还在我嗓子眼里转悠呢,今儿能多给我留半勺不?

陆言扯出个笑,喉咙发紧:王大爷您就瞧好吧,今儿我准让那酱香飘到您家后窗户。他转身往福来居跑,蓝布围裙在风里甩得啪啪响——得赶紧把爷爷的老酱引子找出来,赵大顺想使绊子?

门儿都没有。

福来居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陆言直奔里屋的老木柜。

柜顶积了层薄灰,他踮脚够到最里边的陶坛子,指腹蹭掉坛身酱引·丙子年的墨迹。

爷爷总说,好酱得有三年陈的引子打底,当年国宴上那锅红亮的酱汁,靠的就是这坛子老东西。

爷爷,今儿我可把您宝贝请出来了。陆言哈着气擦坛子,指甲盖儿抠开泥封,陈香混着岁月的霉味轰地涌出来。

他舀出小半碗深褐色的酱引子,用温水慢慢澥开,看着那些沉了三十年的菌种在水里舒展,像墨汁在宣纸上晕开。

灶火噼啪舔着铁锅,陆言往热油里下了把冰糖。

他盯着糖色从浅黄转琥珀,突然想起小时候蹲在灶台边,爷爷用筷子头蘸着糖稀给他尝:熬酱就跟做人似的,得耐着性子等甜头儿。他手腕一抖,切得比火柴棍还细的五花肉丁刺啦跳进油锅,焦香混着肉香腾起时,他迅速倒进制好的酱引子。

咕嘟——酱汤在锅里翻着小泡,陆言握着木铲顺时针搅动。

他盯着酱色从深褐往枣红里变,突然想起系统商城里那页《随园食单》残页,上边写着酱之妙在火候,三滚提香,五滚锁味。

他数着气泡,第三滚时撒了把炒香的芝麻,第五滚时关了火——酱面儿上凝着层透亮的油,像给琥珀镀了层金。

叮——任务【提前准备评选菜单】完成,奖励食运值 10。

当前食运值:98。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陆言手一抖,木铲当啷掉在案上。

他盯着虚空中浮动的数值,喉结上下滚动——从接手福来居时的0点,到现在的98点,他熬坏了三个砂锅,磨破了两条围裙,可算要摸到初露锋芒的边儿了。

陆言?

清甜的嗓音混着药香飘过来,陆言一抬头,苏清欢正站在门口。

她今儿穿了月白棉布衫,发尾用红绳扎着,手里捧着块用荷叶包的茯苓糕:我爷爷说你最近累,让我送点甜的。

陆言接过荷叶包,指尖碰到她手背时烫了下。

他低头扒拉着糕上的桂花,声音发闷:下周三评委要来。

我知道。苏清欢伸手帮他理了理翘起的围裙带,济仁堂门口也贴了通知。她眼尾微微上挑,声音软得像春风:你熬酱的时候,我在药铺都闻见香了。

就凭这味儿,谁也压不住福来居。

陆言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红绳,突然笑出声。

他抄起块茯苓糕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儿漫开:苏姑娘这话,比我这酱还让人得劲儿。

暮色漫进胡同口时,陆言踩着板凳往门框上钉木牌。

新刷的桐油还带着股清香味儿,他握着毛笔在木牌上写下京味儿炸酱面·限量供应,最后一笔顿得老重。

晚风掀起他的白背心,后颈沾着的面渣被吹得痒痒的,他摸着木牌上的字迹,想起爷爷照片背面的话——凭良心做菜,不怕歪风刮。

隔壁济仁堂的灯亮了,苏清欢的影子在窗纸上晃了晃。

陆言跳下板凳,把酱缸的木盖严严实实扣上。

明天开始,他得把酱的分量卡得更死——赵大顺不是想比规矩吗?

他倒要让那些评委看看,什么叫老辈儿传下来的真规矩。

月光爬上房檐时,福来居的木门吱呀落了锁。

陆言摸着门匾上的福来居三个字,影子被拉得老长。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酱香味儿,混着槐花香往胡同深处钻——下周三,该让那些想使绊子的人,尝尝福来居的真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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