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童年味道炸酱面,唤醒集体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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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来居的蓝布门帘被风掀起又落下,门楣上的红纸条“童言为证”在日头下泛着暖光。

堂屋里二十来张方桌挤得满满当当,后巷的三轮车都摞在门口,刘大爷的画眉笼子挂在门框上,鸟爪子扒着竹条直蹦跶——这阵仗,比去年胡同里娶新媳妇还热闹。

陆言系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往灶台上一靠,手指在锅沿敲了两下。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跟着发烫——那是七岁偷酱被爷爷敲锅铲时烫的,此刻倒像块烧红的小煤球,往骨头里钻着暖。

“今儿这面,得让各位尝出自个儿的小时候。”他扯着嗓子喊,京片子里带着点颤音。

左手抄起铁锅往灶上一磕,“当啷”一声,满屋子说话声忽地静了半秒。

猪板油在热锅里“滋啦”炸开,金黄油花溅到锅边又弹回去。

陆言抄起木铲翻搅着,油渣沉底时像撒了把金星星。

陶瓮里的豆瓣酱早醒透了,琥珀色的酱汁顺着勺背滑进油锅,酱香混着油香“轰”地窜起来,撞得房梁上的蛛网直颤。

王奶奶坐在头桌,鼻尖动了动,手在膝盖上绞着花手绢:“这味儿……”话没说完,眼眶先红了。

斜对角的刘大爷把鸟笼往桌上一放,探着脖子猛吸两口:“跟我媳妇六六年下乡前给我炒的那罐酱一个味儿!那回我蹲灶前啃了半块饼,她拿锅铲敲我脑袋——”

“得嘞您可打住吧!”隔壁桌的赵婶子笑骂,手里的筷子却早戳进面碗,“我家那口子昨儿听说今儿有这面,半夜爬起来翻箱底找他小时候的搪瓷缸!”

角落里的张阿姨脊背绷得笔直。

她穿件洗得发灰的蓝布衫,手指攥着凳沿,指节泛白。

儿子小豆丁昨天放学回来直嚷嚷“福来居的面跟奶奶做的一样香”,她起了疑——这小面馆快倒闭的光景,难不成是哄孩子当托儿?

可这会儿,那股子酱香裹着甜丝丝的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她喉结动了动,鬼使神差夹了一筷子面。

面条筋道得很,咬下去“咯吱”响。

炸酱裹着面,咸鲜里带着点回甘,混着黄瓜丝的脆、黄豆的香,“轰”地在嘴里炸开。

张阿姨的手猛地抖了下,筷子“当”地掉在碗沿。

她突然想起三十七年前的夏天。

那时候她才五岁,住在南城大杂院,奶奶蹲在煤炉前炒酱,汗珠顺着花白的鬓角往下淌。

她趴在灶台边偷嘴,奶奶拿锅铲敲她额头:“小馋猫,等酱凉了再吃!”可最后还是用粗瓷勺挖了半勺,吹凉了喂进她嘴里——就是这味儿,连酱里没化开的小豆瓣,都跟奶奶炒的一模一样。

“张姐?”邻桌的王婶子碰了碰她胳膊,“你这是咋了?”

张阿姨没说话。

她伸手抹了把脸,才发现眼泪早糊了一脸。

面前的面碗腾着热气,模糊了视线,可那股子香还往鼻子里钻,钻得她心口发疼——奶奶走的那年,她连最后一罐酱都没给老人送过去。

“陆小子,你这酱……”刘大爷的嗓门突然拔高,“是用晒足一百天的黄豆瓣吧?我老伴儿以前晒酱,非等伏天的日头把豆腥气晒透了才下盐!”

“大爷好眼力!”陆言擦了把额头的汗,嘴角咧到耳根。

他盯着张阿姨的方向,看她举着筷子发怔,看王奶奶用袖口抹眼睛,看赵婶子把面汤都喝了个底朝天——系统光屏在眼前忽明忽暗,“当前好评数:9”的字样刺得他心跳漏了半拍。

“李老师来啦!”门口有人喊了一嗓子。

穿蓝布衬衫的女人挤进来,手里还攥着本教案。

她是小豆丁的班主任,昨天在家长会上说“孩子作文里的‘童年味道’得是真事儿”。

陆言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喉结动了动——就差这最后一位了。

李老师接过面碗时,目光扫过他腕子上的汗。

她吹了吹面,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

陆言盯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先是一怔,接着慢慢弯成月牙。

她放下筷子时,教案封皮“啪”地磕在桌上。

“这味道——”

(李老师的话尾被穿堂风卷走,陆言听见系统“叮”的一声轻响。

他低头看光屏,“真心好评数:10”的字样下,《随园食单·酱谱》残页正泛着暖黄的光。

后堂的老座钟“当”地敲了十二下,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照在墙上“面要实心,人要实心”的粉笔字上,那些被岁月磨淡的笔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李老师尝了一口,眼尾的月牙越弯越深,嘴角扬起的弧度像胡同口老槐树上的蝉鸣,清亮又温软:“这味道,真的像是从八十年代搬过来的。”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教案封皮,声音里带着点颤——那是她上周家访时,听见七十岁的房东奶奶念叨“如今的酱都没了晒足百日的日头味儿”时,偷偷红过的眼眶。

“妈你看吧!”小豆丁正扒拉最后一口面,腮帮子鼓得像塞了颗红果,油星子沾在鼻尖上,“我没撒谎吧?昨儿我跟王二蛋说福来居的面比奶奶做的还香,他还说我吹牛——”话没说完被面汤呛得直咳嗽,张阿姨手忙脚乱给他拍背,刚才绷得像琴弦的脊背,这会儿软得像晒透的棉被。

陆言靠在灶台上,喉结动了动。

他看见张阿姨给小豆丁擦嘴时,指腹在孩子脸上多蹭了两下——那是他小时候奶奶哄他吃药时的动作。

后颈的疤又开始发烫,不是疼,是暖,像爷爷当年把他举在灶台上看炒酱时,煤炉烤着后颈的温度。

“各位叔伯婶子。”他扯了扯围裙,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却还是带着点破音,“打今儿起,福来居的面,不藏着掖着。”说着抬手在空气里一划,系统光屏“唰”地展开,淡蓝色的数据流在堂屋中央飘成半透明的幕布。

“面粉是河北正定县老周家的冬小麦,磨面机还是他爷爷传下来的石磨。”陆言指着光幕里的黄土地,几个戴草帽的老农正往石磨里添麦粒,“黄豆酱是我爷爷五八年伏天晒的,陶瓮就埋在后院葡萄架底下,上个月挖出来时,瓮口的封泥还带着松香味儿。”

堂屋里“嗡”地炸开一片抽气声。

王奶奶颤巍巍扶着桌沿站起来,老花镜滑到鼻尖:“那瓮……那瓮我瞅见过!六三年你爷爷刚搬来胡同那会儿,在后院挖坑,我还帮着递过铁锹!”

“猪肉是房山黑猪的后腿肉,猪倌儿老陈头养了十年,每头猪每天得啃两根玉米秆子——”陆言话没说完,赵婶子“啪”地拍了下桌子:“怪不得这肉丁咬着不柴!我家那口子昨儿还说,现在的猪肉吃着跟棉花似的!”

系统“叮”的一声轻响,光屏突然跳出鎏金边框的任务卡:“完成任务【童真味觉】,获得 10食运值,解锁新菜谱——《胡同童年套餐》(含炸酱面、糖油饼、酸梅汤)。”陆言盯着“ 10”的数字,喉咙发紧——这十点数运值,够他再抽一次奖了。

上回抽中“火候眼”时,爷爷的老菜谱刚翻到第三页;这回要是能抽到《随园食单》的下卷……

“这味道……跟我小时候一样。”张阿姨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轻轻飘过来。

她低头盯着空碗,指甲在木桌上划出极浅的痕,“我奶奶走的时候,床头还搁着半罐没吃完的酱。我那会儿忙着上班,想着等发了工资再给她买新的……”她突然抬头,眼眶红得像刚腌的红果,“陆小子,你这酱……能卖我两罐不?我想给我闺女尝尝她太奶奶的手艺。”

“成!”陆言应得利落,可手在围裙上蹭了三次才稳住,“明儿我就让人把陶瓮搬出来,婶子您要多少都成。”他瞥见李老师在教案上唰唰写着什么,笔尖戳得纸背都凹了——准是要把“福来居的面”当范文念给全班听。

日头西斜时,福来居的蓝布门帘被掀了十七次。

刘大爷抱着空鸟笼不肯走,非说要等陆言教他晒酱;王奶奶把孙子拽来,让孩子闻闻“五八年的酱味儿”;连隔壁国营食堂的王师傅都探了个头,手里拎着瓶二锅头:“小陆,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陆言擦着灶台,看暮色漫过“面要实心,人要实心”的粉笔字。

后巷传来收废品的吆喝,他弯腰收拾碗碟,指尖突然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块油布包着的铜钥匙,压在灶台底下的砖缝里。

钥匙齿痕磨得发亮,像被摸过千万遍。

他抬头看墙上爷爷的老照片,照片里的人正笑着,眼角的皱纹像朵绽开的菊花。

夜里十一点,陆言锁好门。

月光漫过青石板路,他摸着兜里的铜钥匙,听见后巷的野猫“喵”了一声。

明天早上——他望着门楣上被风吹得晃悠的红纸条,嘴角慢慢扬起来——明天早上,该去后院葡萄架底下,看看爷爷埋了什么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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