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卷着细雪掠过校园，初三（3）班的教室里却蒸腾着热烈的讨论声。班主任宣布下周要举办元旦联欢会，要求全班分组负责节目策划，林小满、陆川和李阳不出意外地被分到了同一组。
“我们排个小品怎么样？”林小满试探着提议，目光在两个男生之间游移。陆川转着手中的钢笔，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小品太俗了，不如搞个乐队表演，我会弹吉他。”他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瞥向李阳，嘴角带着挑衅的弧度。
李阳推了推眼镜，语气沉稳：“临近期末考试，大家哪有时间排练乐器？还是朗诵比较合适，我可以写朗诵稿。”他将整理好的复习资料放在桌上，纸张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林小满看着两本风格迥异的笔记本——陆川的本子边角卷起，写满涂鸦；李阳的本子用标签分类，字迹工整如印刷体。
“要不投票决定？”林小满的声音有些发颤。陆川突然将钢笔重重拍在桌上，金属笔帽弹起又落下：“每次都搞这种老套的方式，能不能有点新意？”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李阳，“有些人就知道按部就班，难怪连运动会都不敢参加。”
这句话如同一根刺，扎破了表面的平静。李阳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尖锐的声响：“陆川，你说话别太过分。去年运动会要不是你突然转学，小满也不会......”他突然噤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林小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个雨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初三上学期的运动会，她报名了800米，本想和陆川并肩参赛，却因为他的突然离开，在赛场上摔倒受伤。
陆川的眼神骤然冰冷：“所以这就是你趁虚而入的理由？”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天送早餐、整理笔记，装什么贴心学长？”“你！”李阳的拳头攥得发白，“明明自己先放弃，现在又回来......”
“够了！”林小满的尖叫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她的眼眶通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教室里突然陷入死寂，其他同学的目光纷纷投来。林小满抓起书包冲出教室，在走廊转角处，她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满！”陆川和李阳同时喊出声。林小满停住脚步，背对着他们：“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吵架。”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李阳，你总说要保护我，可你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陆川？陆川，你明明知道我......”她哽咽着说不下去，转身跑进了洗手间。
那天放学后，林小满独自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手机在包里震动，李阳发来消息：“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紧接着是陆川的消息：“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她将手机调成静音，把头埋进膝盖。
第二天清晨，林小满刚走进教室，就看见课桌上摆着两份早餐——左边是陆川常买的鸡蛋灌饼，还贴着一张歪歪扭扭的便利贴：“别生气了，再气就成小猪了”；右边是李阳准备的热牛奶和三明治，附赠一张工整的纸条：“放学后我帮你补习物理”。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陆川和李阳几乎同时走进教室。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陆川伸手去拿自己的书包，却不小心碰倒了李阳放在桌上的水杯，透明的玻璃杯在地面炸开，水花溅湿了李阳的复习资料。
“你故意的！”李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陆川弯腰去捡碎片，冷笑一声：“这么宝贝你的破本子？”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导火索，李阳揪住陆川的衣领，两人扭打在一起。周围的同学惊慌失措地后退，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
“住手！”林小满冲过去试图分开他们，却被推搡着踉跄了几步。她的膝盖重重磕在桌角，钻心的疼痛让泪水夺眶而出。争吵声戛然而止，陆川和李阳同时转身，脸上还带着淤青。“小满，你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林小满咬着嘴唇，泪水不断滑落：“你们满意了吗？”她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以为时间会让一切变好，可为什么越来越糟？李阳，你知道我看见你受伤有多难过吗？陆川，你为什么不能放下那些莫名其妙的敌意？”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林小满压抑的抽泣声。李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伤口：“对不起，我送你去医务室。”陆川站在原地，手指死死攥着衣角，喉结上下滚动：“我......我不是故意的。”
医务室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医生给林小满处理伤口时，李阳和陆川站在门口，谁也不看谁。林小满望着天花板，突然轻声说：“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被高年级的学生欺负，是你们两个冲出来保护我。那时候，你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
这句话让两个男生的身体同时一震。陆川想起那时他们挤在狭窄的巷子里分吃一根冰棍，李阳记得他们曾在星空下约定要一起考上重点高中。“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林小满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
傍晚的操场被夕阳染成橘红色，林小满坐在双杠上，看着远处两个渐渐走近的身影。陆川手里拿着新买的玻璃杯，李阳抱着一本修复好的复习资料。“我们谈谈吧。”李阳率先打破沉默。陆川把杯子递给林小满，里面装着温热的橘子汽水：“我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
李阳将资料放在她腿上，纸页间夹着一张手绘的道歉卡：“其实我一直羡慕你，能让小满这么开心。”他的声音有些苦涩，“那天在图书馆，你给她讲的那个外星人故事，我从没见她笑得那么灿烂。”
陆川愣住了，他想起那天林小满笑弯的眼睛，像盛着银河：“我也嫉妒你，能在她生病时照顾她，下雨天给她送伞......”两个男生对视一眼，突然都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与无奈。
林小满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心里的阴霾被吹散了一些。她跳下双杠，从书包里拿出一份策划案：“我们三个一起写一个剧本怎么样？主角是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们经历了争吵、误解，最后......”她故意停顿，“最后发现，最重要的是珍惜彼此。”
寒风中，三个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陆川和李阳同时伸手接过策划案，指尖不经意间相触，这次没有火花，只有冬日里难得的温暖。远处教学楼的灯光次第亮起，为这个即将结束的黄昏，点亮了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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