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问得直白,宋清欢白皙软嫩的脸蛋腾升起一层红晕,摇了摇头。
“陛下待臣妾很好。”
太皇太后显然不太相信,语重心长地道:“陛下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若是要得太过分了,你只管来告诉哀家,哀家自会说说他。”
莫名的,宋清欢想起今晨的情景,羞赧得恨不得掘地三尺。
她总不能跟太皇太后说……
宋清欢只低低地应了一声,脸上烧红更甚。
太皇太后一副看透的表情,接过她手中的热茶,抿了几口,才放到一边。
宋清欢被她扶着站了起来,有些受宠若惊。
太皇太后虽然长相慈祥,但显然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
事出反常必有妖。
“婉嫔啊,你初入宫,应该多熟悉一下宫中事务。”
宋清欢总觉得后面有什么在等着她,偷瞄了太皇太后一眼,顺势看到了矮几上堆积如山的折子,心里一个咯噔。
“太皇太后可是有事要交给臣妾办?”
太皇太后睨了她一眼,“你倒是个机灵的。既然被你猜到了,哀家便也不跟你拐弯抹角。”
“距离后宫大选只有不到一月时间,诸多事宜需要筹划,哀家年纪大了,到底不如你们年纪小的伶俐,哀家需要一个人帮帮哀家。”
“当然,哀家也曾为嫔妃,知道你的不易和抗拒,但皇室终究是要开枝散叶的,有些事情既是注定的,倒不如你亲自参与进来。”
“若你肯相帮,哀家可以承诺,日后宫中无人敢欺你。”
最后这句话,太有诱惑力。
以至于宋清欢根本不需要过多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她仰着笑脸,“臣妾愿为太皇太后、陛下效劳。”
一入深宫深似海,宋清欢这下算是体验到了。
她实习时取过一家几百人的公司,当时便觉流程繁复,沟通艰难。
而整座皇宫除去羽林卫,至少有三千宫人在工作,于是流程又更加繁琐。
光是各宫各司的职责,程公公便跟她讲了整整一日。
连晚膳,宋清欢也是在崇华宫用的。
直至戌时,她才累死累活地被放回了朝云宫偏殿。
还没进去,便敏锐地察觉到了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守门的太监名唤小六子,小声提醒她。
“娘娘,陛下酉时便来了,已在里面等了许久。”
他来做什么?不应该跟她两看相厌吗?
宋清欢的脸色极为古怪,干脆停在了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晴雨站在她身后,不由奇怪,“娘娘,不进去吗?”
宋清欢咬牙,“进,这就进。”
然而身子却一动未动。
晴雨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里面突然走出来一道身影。
是何昶,看见门口的宋清欢后喜开颜笑,立刻谄媚地迎了上来,故意提高了音量,“娘娘回来啦!”
很显然,他就是被派出来找宋清欢的,停在她面前,催促道:“外面风大,娘娘快些进来罢。”
风大?
晴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夜月明星稀,天空高阔,好一阵才能飘来一阵清风。
不同于何昶,晴雨大概能猜到宋清欢为何停滞在门口。
她凑上前,小声道:“娘娘,陛下兴许只是来找您说会儿话。”
宋清欢撇撇嘴,终是踏进了偏殿。
绕过屏风进了里间,便看见了某人霸占了她的软榻,优哉游哉地着看书。
她进来,他仿佛也未察觉,连眼皮都未掀起。
宋清欢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朝他行了一礼,“臣妾参见陛下。”
他没吭声,更没让她起身。
直到宋清欢膝盖酸得有点蹲不住了,他的视线才从书本上离开,狭长的凤眸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眸中不着痕迹地掠过暗色,“爱妃今日去了何处,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他的语气喜怒不辨,但她莫名就是听出了几分不悦的意味。
宋清欢不信他不知道她今日去了哪里,宫中的一举一动,难能逃开帝王的眼线。
他明知故问,很显然,就是想找茬罢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有太后撑腰,倒也不必那么伏低做小。
宋清欢直接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道:“太皇太后让臣妾学习宫中事务,帮忙操办陛下的选秀大典。”
他脸上难得出现讶异之色,语气也不知是嘲还是讽,“你?”
宋清欢笑着问道:“陛下觉得臣妾办不好?”
他语气冷下来几分,“你可知是何份位才能操办此事?”
“至少是贵妃以上,可陛下现下既无贵妃又无皇后。臣妾只是受太皇太后所托,并非主动招揽此事,也算逾矩吗?”
他不说话。
宋清欢接着问道:“还是说,陛下担心臣妾有私心,胆大包天地将此事搅黄?”
赵扶稷轻笑了一声,终是放下书本,正儿八经地问:“你会吗?”
“臣妾定会秉公办事,竭力为陛下挑选最优秀的女子。”
她面色坦荡,让人找不出半点破绽。
赵扶稷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停住,丢下一句“那便好”,而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偏殿。
宋清欢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似乎蕴藏着怒气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何昶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宋清欢才想起,他今夜等了她许久,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这厮不会是专程来等着睡她的吧?
宋清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摇摇头,将这个可怕的猜想抛到了脑后。
晴雨给她准备好了沐浴用的水,宋清欢匆匆沐浴后,困得无暇顾虑其他事宜,爬上床榻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她用过早膳后便往崇华宫去。
她去得勤恳,没有半分偷闲躲懒的意思。
日子长了,太皇太后看她的眼神愈发柔和熟稔,待她也越来越好。
宋清欢每日用脑过度,回来倒头就睡,根本没注意到赵扶稷已许久未曾出现在她面前。
倒是太皇太后关心起了此事。
“哀家听闻,陛下已许久不到你那里去了?此事是哀家考虑不周,不应总是绑着你,明日你便不用来了,你做道羹汤送去御书房,男子也是需要好言好语哄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