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压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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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心月冷笑了一声,“你很了解我吗?为何如此笃定。”

宋清欢垂眸看着桌上的梨花木纹理,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抚摸上去,漫不经心道:“我失忆后第一次见江小姐,心中便有好感,觉得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我这个人啊,最相信自己的眼缘了。”

江心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若不是你与以前长得一模一样,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宋清欢了。”

宋清欢笑了笑,“左右江小姐很快便要进宫了,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要和我成为朋友。我知江小姐家世显赫,大抵是不屑在后宫拉帮结派的,但我能给江小姐最想要的东西。”

江心月狐疑道:“什么?”

宋清欢看着她,红唇中蛊惑地吐出两个字。

“陛下。”

江心月呼吸一窒,猛地站了起来,大声怒斥。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话,宋清欢竟敢如此轻飘飘地说出口!

宋清欢波澜不惊地拉过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

“江小姐方才也看到了,陛下同我亲近,这也就意味着我比旁人要更了解他。我终究是罪臣之女,陛下的宠爱于我而言是穿肠毒药,我承受不起,但我可以控制这份宠爱最后落入谁手。”

“江小姐回去好好考虑罢,我们下一次见面,应当就是在选秀大典上了。”

外面阳光灿烂,江心月走出偏殿时,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她虽然性子单纯刚直,但对于后宅之事也并非什么都不懂,毕竟江家也是个大家族,父亲妻妾成群,她的母亲每日都被困于宅院中,处理后院之事。

她当然知道孤掌难鸣,妾室们也是分立场站边的。

被帝王宠爱的女子说要把这份宠爱让给她,真是够有分量的筹码。

晴雨将沏好的茶端进偏殿,只见除了贵妃榻上侧躺的宋清欢,再无旁人。

她不由一愣,“娘娘,江小姐呢?”

宋清欢拿了一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扇风,水润的杏眸阖着,长而卷翘的睫毛附在眼睑上面,懒洋洋地回答:“走了呀。”

晴雨看着托盘上还冒着热气的两盏茶,不觉奇怪,“茶都没喝就走了,真奇怪。”

宋清欢唇角扬了扬,没说什么。

难得无事,当晚她早早便休息,睡了个饱觉。

翌日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命晴雨给她找了一身相当利落的衣裙,头发也只简单用红绸束成一股在身后,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后宫中争奇斗艳的妃嫔。

晴雨有些忧愁道:“娘娘,您今日不是要去见陛下,怎的打扮得如此素净?”

宋清欢站在门口,沐浴着阳光,舒展了一下四肢。

“这样比较好下厨啊,不然我头上左一支朱钗,右一支步摇,叮铃哐啷的,万一掉进膳食里怎么办?”

……也有道理。

朝云宫偏殿是没有小厨房的,宋清欢打算去御膳房里现学现卖。

还未走进御膳房,便闻到了从里面飘出来的诱人香味。

陆陆续续有宫人端着成品出来,送往各宫。

宋清欢深深吸了一口气,两眼放光。

“好香啊。”

“奴婢都要流口水了。”

“走,我们去后厨看看。”

后厨大致分为做菜区,备菜区,和冷库。

宫里的膳食都是每日有人专门从外面采购回来的,新鲜名贵的食材一车一车往里运,停在后厨食材冷库中保存。

五花八门的食材堆在篮子里,都是宋清欢没见过的新鲜东西。

宋清欢四处逛了一圈,原本以为会有人来招待她,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宫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大部分人头也不抬,就算有人认出了她,也只是微微行了个礼,便继续忙活去了。

不知为何,宋清欢总觉得这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晴雨拦下了一个宫女。

“这里掌事的余公公何在?”

那宫女像是十分惶恐一般,突然跪了下来叩首。

“婉嫔娘娘,奴婢只是个打杂的,真不知道余公公在何处啊,求娘娘不要为难奴婢,若是奴婢今日的活做不完,余公公不会让奴婢好过的。”

压榨底层的事哪里都会发生。

宋清欢有些同情她,试探地问:“你们这里……如此严苛吗?”

宫女身体一僵,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跪在地上,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抖着声线哀求:“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真的还有好多活需要做。”

宋清欢拧起眉头,终是摆了摆手,放过了她。

“你去忙吧。”

宫女如获大赦,感激地又磕了两个头,匆匆离开了。

宋清欢垂下眼眸,“晴雨,你方才有没有看到,她手臂上有伤。”

方才那宫女叩首时,手腕的布料拉上去了一些,露出了几道斑驳的血痕。

一看就不是正常责罚造成的伤口。

“原来娘娘也注意到了。”

晴雨叹了口气。

“奴婢早前就听闻御膳房这边的余公公脾气不好,经常打骂下边的宫人,很多宫人都不想来御膳房当差,今日一瞧,才知竟是真的。”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亏奴婢以前还觉得御膳房月钱多,羡慕他们不用伺候贵人呢。”

宋清欢垂落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握紧。

要多长期的霸凌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磨灭人性,将人的感情剥夺,变成毫无反抗欲望的机器。

“这里不对劲,或许我们得去禀告太皇太后。”

说罢,宋清欢便转身准备走。

身后转来一道尖细又黏腻的嗓音。

“婉嫔娘娘留步,您难能大驾光临,奴才有失远迎,真是罪大恶极。”

宋清欢光听见声音,便被恶心得皱起了眉头,原本就不男不女了,还要刻意夹起来。

她带着些许脾气地转过身,冷笑道:“余公公真是好大的架子,让我等了许久。”

余似海看到她的脸,先是惊艳了一瞬,上下打量她一圈,看到她装扮朴素,身上竟连一件值钱的物件都没有,眼神又转为轻蔑鄙夷。

听闻陛下一连十日未曾去朝云宫,想必这位也是个不受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