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自述。
他是元城的本地人了，祖上至少三代都在这里讨生活。
从老人的爷爷那辈，就听过在元城中只手遮天的赵家。
我不明白，他为开始讲起自家的事，但还是耐心地听着。
老人目露回忆之色，“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玩心比较重，曾跟随爷爷来过赵家一趟……”
这下我是不得不惊讶了。
上下打量着老人身上朴素的衣着，我压下心中的疑问没有出声。
并非我瞧不起人，而是以赵家的金钱地位来看，普通人穷极一生，恐怕也不会跟他们有任何接触。
这位老者……
我心中有所猜测。
老人看着我的表情，点了点头笑道，“你想的没错，我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干丧葬这方面的，难免接触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爷爷他对此讳莫如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手艺，他不愿传给我父亲，自然，到我这一代就断了。”
我沉默的听着，心中难免的有些唏嘘。
爷爷当初何尝不是相同的想法？
他不愿我身处漩涡，可我天生体质特殊，即便耗尽他老人家一身本领，也不过是让我接触神秘方面晚几年罢了。
想到这，我目光不由得带上几分真诚。
“你是不是在赵家发现了什么？”
老人没想到我会问的这么直白，他愣了一下后，下意识看向周围。
发现没有其余的人才开口。
“时间太过久远，具体的细节我都忘了，只记得爷爷嘟囔过几句。”
虽然他说的模糊，但我听的聚精会神。
隔了那么长时间，仍然让这位老人记忆犹新，想必不是什么简单的内容。
“爷爷当时的年龄也大了，说着什么，自己记错了……这里原先不是赵宅，造孽之类的话。”老人苦笑着说道。
“我那时年龄小，听听就过去了，可后来爷爷去世，我随着家里的人给爷爷送葬的时候，路过此处……”
苍老的面孔上忽然浮现出恐慌，又夹杂着几分对自我的怀疑。
老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开口。
“那天我很伤心，不停的哭，路过的时候隐约看见，赵家祖宅空白的牌匾上，提了两个字。”
听到他的话，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那块空白的匾额，一直是我压在心里的疑惑。
虽然犯不上直接去问赵老板，但也让我好奇心难耐。
“您看到什么了？”我不由得用上了敬称。
老人苦笑着摇头，他半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童年那难忘的一天。
良久后，我只听到两个字。
“张宅。”
话落，仿佛放下了一直背在心里的负担，老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神情疲倦又带了几分解脱。
想必这个秘密已经压在他心里多年。
找不到人倾诉，说出来又唯恐别人不信。
于是只能压在记忆里，当做小时候的一次眼花。
自从听到张宅两个字后，我陷入了沉思。
在得到答案前，我想过无数种可能。
甚至想过，是不是赵家的哪个祖宗干了缺德事，偷了别人家坟墓里的牌匾，安在自家身上，用某种邪术借了气运。
毕竟，以赵老板目前的为人来看。
只要能够增加气运，助长他在福禄寿方面亨通，这家伙几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而可怕的不是赵老板这种想法，可怕的是他真有那个能力。
各种思绪在脑海中转过。
我看着明显放松下来的老人，半开玩笑的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当时看错了？小孩子情绪不稳定，加上过于悲伤，出现幻觉也是有可能的。”
对于我的猜测，哪怕知道有几分道理，老人仍然坚定的摇头。
“不可能！”
“就是因为这件事过于离奇，再加上那时候我极度悲伤，回去就大病了一场。”
“被烧的神志不清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我的爷爷坐在我旁边，虽然只有一道黑影，但我预感那就是他！”
老人说着，情绪突然开始激动起来。
他原本不想将这埋在心中的隐秘告诉任何人，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再加上我故意问出的质疑，老人索性全都坦白。
“我记得我在梦里，哭着闹着求爷爷不要走，他什么话都没说。”
“直到我突然想起那块牌匾上的字……”
老人双手颤抖，狠狠的闭了闭眼。
“我听到那个黑影发出我爷爷的声音，他说……”
“哎呀！李大师，你怎么在这站着！快回里头休息啊，我给你带了几样新奇的糕点，来尝尝！”
老人讲到关键之处，赵老板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他似乎心情不太好，但面对我，还是强扯出个笑容。
刚才我已经彻底被老人讲的故事扯住心神，回应赵老板的时候，就难免慢了一会儿。
直到他走到我身边，看了看一旁平平无奇的老人，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老人露出个慈祥的笑容，乐呵呵的跟赵老板打着招呼。
“赵老板好啊，我是丧葬队的，他们几个年轻人都走了，我一把老骨头走得慢了些。”
听到他这么说，赵老板点了点头没有怀疑。
赵家祖坟建在低矮的山上。
虽然上下都有石板砌出来的阶梯，旁边也有铁做的栏杆，但对于上了岁数的老人来说，速度总归没年轻人快。
老人说完，就锤了锤自己有些弯曲的腰背，准备下山。
或许是出于某种冥冥中的直觉，又或许是察觉了赵老板有什么瞒着我。
我眼看着他从我身边路过，想问老人当年听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只是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听到了三个字。
不要看。
我愣了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看……
还有张宅。
忽略了赵老板拍我肩膀的动作，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只见赵老板笑眯眯的说道，“李大师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啊。”
我对他笑着摇了摇头，“听刚才那个老头讲了个有趣的故事，一时有点入神罢了。”
赵老板听后也没说什么，兴冲冲的拉我去品尝糕点。
我明白这家伙无利不起早，如此作派，定是有事相求。
吃了两口甜糕，赵老板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