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林帆低吼一声将手里的垃圾袋从门缝里用力地扔了出去。
垃圾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了光头男人脚前不远处的积水里。
光头男人身后的两个同伙立刻上前手忙脚乱地将袋子捞了起来打开检查。
“老大!是真的都是吃的!”
光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些食物吸引了。
就是现在!
林帆猛地蹲下。
他将那支藏在袖子里的高压水针对准了车厢底部,靠近地面的位置。
那里,是地铁车厢的排水口。
一个不起眼的已经被铁锈和污泥堵住大半的小孔。
他按下了开关。
嗤!
没有巨大的声响。
只有一道细微的,几乎无法察问的,水流喷射声。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高压水柱,瞬间穿透了车厢底部薄薄的铁皮,射进了外面的积水里。
这道水柱本身,没有任何杀伤力。
但它,搅动了水。
它将漂浮在水面上的汽油,和积水,强行混合在了一起。
最关键的是。
它将一股水流,引向了那个唯一的火源。
那个被光头男人拿在手里的,燃烧的火把。
光头男人还在为到手的食物而得意。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脚下那片平静的水面,出现了一丝异常的涟漪。
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裤腿猛地一烫。
他低头。
他看到那朵橘红色的火焰好比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顺着一道无形的水流,猛地窜到了他的脚下。
然后点燃了所有。
轰!
一团蓝色的火焰好比爆炸般,猛地从水面上,升腾而起。
整个站台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啊!”
光头男人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他整个人,在瞬间就被火焰吞噬变成了一个在地上翻滚挣扎的火人。
他的那几个同伙也未能幸免。
火焰顺着汽油蔓延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惨叫声,咒骂声,皮肤被烧焦的“滋滋”声响彻了整个地下空间。
那些刚刚苏醒还在混乱中的老鼠更是成了最好的燃料。
它们身上沾满了油污被火焰点燃,变成了一只只移动的尖叫的火球,在站台上,疯狂地乱窜将火焰带到了每一个角落。
地狱。
真正的火焰地狱。
车厢里陈红和小雪,被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惊得呆住了。
她们看着那个站在车门边手持消防斧,半个身子都映照在火光中的男人。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狂喜。
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的平静。
“走。”
林帆吐出一个字。
他没有选择后退。
火海已经堵住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唯一的生机,在前方。
他转身,用消防斧,狠狠地砸向了车厢另一头,那扇通往下一节车厢的,紧锁的连接门。
当!
巨响回荡。
小雪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抓起那根钢管,也冲了上去,和林帆一起,疯狂地砸着门锁。
陈红看着外面冲天的火光,闻着那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她尖叫一声,也推着小推车,冲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那扇门。
求生的欲望,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
轰!
在三人的合力下,那扇脆弱的连接门,终于被撞开了。
一股更加阴冷,潮湿的空气,从门后涌了进来。
林帆第一个冲了进去。
下一节车厢,更加黑暗。
而且,是倾斜的。
整节车厢,好比一个滑梯,通往更深,更黑暗的,被洪水淹没的隧道深处。
他们没有时间犹豫。
外面的火焰,已经开始舔舐他们所在的车厢,铁皮被烧得通红,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
他们将小推车,费力地推进了下一节车厢。
就在他们三人全部进入的瞬间。
整列地铁,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金属扭曲的哀鸣。
脚下的车厢,猛地一震,开始向着下方,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缓缓滑去。
支撑着列车的站台结构,被大火烧毁了。
这列钢铁巨兽,正在坠入深渊。
“抓稳!”
林帆爆喝一声,死死地抓住车厢里的扶手。
车厢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窗外,只剩下漆黑的,飞速后退的隧道墙壁。
不知道过了多久。
伴随着一声更加恐怖的巨响。
噗通!
车厢的前半段,狠狠地扎进了冰冷的,深不见底的洪水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将所有人都掀翻在地。
冰冷的洪水,好比瀑布般,从破损的窗口和连接处,疯狂地倒灌进来。
水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上涨。
从脚踝,到膝盖,再到腰部。
林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从洪水里站起身,发现小推车已经被冲走了,只剩下几瓶水和一包饼干,还被陈红死死地抱在怀里。
物资,几乎全部损失。
而他们,被困在了一节正在下沉的,不断进水的铁皮棺材里。
绝境。
又一次,是让人看不到一丝希望的绝境。
也就在这时。
林帆的动作,突然僵住。
他听到,在这节车厢的更前方。
那片被洪水淹没的,最深的黑暗里。
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是水声,不是金属摩擦声。
是一个人,咳嗽的声音。
很轻,很压抑。
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却清晰得好比惊雷。
这列坠入深渊的列车里,除了他们。
还有别人。
那声咳嗽,好比一块石头,砸进了死寂的深潭。
车厢里,三个人都僵住了。
冰冷的洪水已经漫到腰部,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不断向上攀升。
陈红的牙齿在打颤,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咯咯”声。小雪则是立刻握紧了那根被她当做武器的钢管,身体紧绷,好比一张拉满的弓。
林帆的反应最快。
他对着两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松开扶手,任由身体在浑浊的水中漂浮,悄无声息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车厢的前方,摸了过去。
消防斧还别在他的腰后,冰冷的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依仗。
车厢正在缓慢下沉,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
他每前进一步,水就更深一分。
很快他来到了这节车厢的尽头,那扇被撞开的通往下一节车厢的连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