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记忆中的沈曼舒是从不做家务,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至于做饭就更别提了,结婚这么多年,下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天她是是抽了哪门子疯?还是说另有所图?反正这饭菜怕不是白吃的。
沈曼舒打开保温盒,一一拿出其中的菜品,随手摆在床前的小桌上。一盘浓油赤酱的红烧肉,一份摆盘精致的醋溜鱼片,汤蛊里是一份貌似不错的腌笃鲜。
“你受了伤,多吃点好好补补。”沈曼舒一脸温柔相,边说边整理餐具。
今天到底什么情况,这女人不仅转了性子,连厨艺也变了?丁义珍心生疑惑,但也摸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不管了,先吃再说。哪怕是糖衣炮弹,我也要把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
丁义珍结果筷子,顺手夹起一块琥珀色红烧肉送入嘴边,肉还未入口,便闻到一股,肉腥味。
屏住鼻息,狠狠的咬下一口,不仅肉咬不动,腥味反而更浓了。吐出来一看,这红烧肉内部压根没熟,里边还是红的……
丁义珍无奈的探口气,随即筷子调换方向,重新夹了一块醋溜鱼片,这一筷子下去,不仅夹起了表面的鱼片,还顺起了下边的鱼鳞……,你家做鱼是连鱼鳞一起做的?
没办法,只能去试试汤蛊里的腌笃鲜,可一勺入口,咸肉硬过老砖墙,笋片带着冰箱里陈年老冰的余韵。
在一勺下去,捞出了一个“硬货”——刷锅的钢丝球,想到自己刚刚喝过钢丝球煲汤,丁义珍一阵反胃。
最后,用筷子夹了一口米饭。
果然是米饭味道最稳定,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但唯一的缺点就是米饭压根没熟,还是硬的,根本嚼不动。
果然是沈曼舒,做人和做菜都是一个风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重视摆盘色泽,味道那是一比吊糟。
丁义珍无奈的探口气,放下筷子,幽幽说到:“你这饭是打算毒死我?”
沈曼舒红了脸,低下头不语。本来是想来露脸表示下关怀的,结果倒好,脸是没漏出来,反而漏屁股丢人了。
“说吧,今天你来到底是想干嘛?”丁义珍也懒得废话,他可不想被这桌饭菜毒死,直接单刀直入,进入话题。
“没干嘛啊,就是单纯来关心你一下。”
“关心?你以前可从来不这样。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把。”
“真…真没事啊,我就是关心嘛。”沈曼舒的语气似乎是有些躲闪。
“行,过来这村就没这店了,以后你再来找我也没用了。”丁义珍话锋一转,换上一副强硬的口吻说道,双眼一闭假寐,摆出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诶,别这样。”沈曼舒被丁义珍突然的强硬打的措手不及。今天的丁义珍隐隐有些不对劲。
但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感觉这个相识几十年的人有些不一样了。
“你昨天当选副市长了?我听说还是分管经济的副市长?”
果然,这女人是有目的,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这次是看上我的权利,有求与我?
刑啊,很刑,不仅刑还很可拷,刚开局就开始给我挖坑了,恐怕我在剧里活过两集。
“分工还没有具体明确,但达康书记的意思是要我协助市长,管管经济。”丁义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给一个含混说法,让着女人自己领悟。
“哇,老丁好棒!几十年终于熬出头了,上正厅了。”女人满脸堆笑,言辞中有些谄媚,但恭维中缺毫无真诚。
丁义珍听着眼前这女人虚假的恭维,不为所动,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也不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沈曼舒被这眼光看得内心发虚,怯生问:“怎…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今天的你让我感觉好陌生,我们是有很多年都没有这么亲近过了吧。”
“这…这不是你以前工作忙嘛。”
当年二人从震旦大学毕业后,并没有留在申城,丁义珍是汉东人,被分配至汉东省东吴市工业园区工作,沈曼舒分配至东吴市对外贸易公司工作,几年后外贸公司改制,遍放弃这食之可弃的铁饭碗,进入东吴市的一家外企工作。
九十年代乃至二十一世纪初的外企,可是华夏就业市场的皇冠,是无数名校学子追求的目标。
原因无他,唯工资高待遇好而已。沈曼舒进入外企后的第一个月工资,就相当于丁义珍大半年的合法收入。
也就是从这开始,二人差距越来越大,矛盾越来越多。在沈曼舒自己看来,我是喝咖啡,讲英语,赚美刀精英白领;丁义珍只是一个整天坐在办公桌上写着乏味的材料,在工厂跑来跑去的土包子。
我在进步,而丁义珍呢?
他一天的工资可能还不够我买两杯Starbucks的咖啡。
甚至,丁义珍被提拔后,工作更忙,待遇却没涨多少,更被沈曼舒看不起了。在她看来这种工作毫无性价比,不如去外资企业,跟着洋人混,好好做个买办。
但年轻的老丁对她这种想法龊之以鼻,那时的老丁还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一直兢兢业业,再加上贵人相助,一路提拔,最终到了今天位置。
虽然二人的不和已经是无法弥合,但是前世的舔狗老丁还是念着旧情,对她处处忍让,勉力维持婚姻。
不过…那是前世的老丁,现在嘛,我来了。那这规矩就要变一变了。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能办的我尽量帮你办。”丁义珍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虽然二人心思各异,但毕竟还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还是要探探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那我就说了啊。”沈曼看了下丁义珍的脸色,试探问到“京州商业银行是不是也归你分管?”
京州商业银行是汉东市国资委控股的一家城市商业银行,理论上归国资委直接领导。
但毕竟是经济工作的内容,确实是经济工作的管理范围内,银行的业务运营也要给丁市长些许面子。
毕竟全市最大的项目光明新区就是丁市长主抓负责,每年银团贷款需求就上百亿,在京州经营的各家银行感不听招呼,那这块蛋糕那就别想吃!!!
“在这方面,我确实有点发言权。”丁义珍也是官场老油子了,对于对方的提问,不做正面直接肯定的回答,反而给出一个含糊但充满想象解释空间的答案,让提问者自己联想。
至于提问者联想到那个方向,这就要看回答者如何暗示了。
高明的回答者一句正面表态都没有,但是仍然可也通过一连串的暗示,让提问者领会到自己想传达的信息。
“啊,那太好了。”沈曼舒听了老丁的回答,面露喜色,接着道:“我一个亲戚,开了外贸公司,想在京州商业银行开一个外汇结算账户。”
开外汇结算账户?虽然现在是2010年,营商环境不算好吧,但也没到开个账户还需要找副市长的程度啊。
“亲戚?哪的亲戚啊?申城的?”按下心中的疑惑,丁义珍不动声色的问到。
“对,是申城的亲戚,我的一个远房表哥,常年在海外生活。”沈曼舒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表哥?这是真表哥吗?
真表哥会有这种躲闪、不好意思的神态吗?
丁义珍正准备接着问下去,沈曼舒却不等他提问,一阵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这可是我表哥要搞的业务,你赶快同意帮忙啊】
【我趁机会狠捞一笔,赶快移民】
丁义珍惊了,他确定刚才沈曼舒没有开口说话,尤其是自己开了天眼,这种事情根本不会看错。
那,这是谁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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