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次栉比、整齐有序的房屋、精神饱满的修士、五花八门的店铺、和平安宁的氛围,这是秋竹筠对这座城的第一印象。
就像是从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秋竹筠一路看过去,直到眼花缭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秋竹筠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她。
可等她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这样,一路磨磨蹭蹭,她这才来到了医馆门口。
或许这是唯一和这座城割裂的地方。
原本的和平安宁在这里并不存在,医馆里挤满了来治疗的修士,从屋内到外面,有很多人直接坐在地上,靠在墙边喘气。
连她在城门口看见的几人也在这里。
他们没有挤进医馆,只在外面恳求:“我们的同伴真的不行了,求求你救救他吧。”
医馆的人冷漠回应:“现在在医馆里面的人都差不多是这个情况,我们实在是抽不出人手,你要是真的着急,就去其他医馆吧。”
说完,他又转身进去,没有理会外面的几人。
秋竹筠有些看不下去,她小声嘀咕:“怎么能这样呢?这人明显伤的很重啊。”
旁边坐着的人听见她的话,轻笑道:“大家都是这样,也没什么好比的,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没有止血丹,没有止血药,所以才会流血成这样。”
秋竹筠低头看了过去。
对方也是个受伤大叔,大概三十多岁,胡子很久没有打理,看着有些杂乱。
他看着医馆门口的事情,眼中没有讥讽,什么情绪都没有,像是见得多了,麻木沉默。
“这些不是都可以在丹馆买到吗?价格似乎也不贵?”秋竹筠犹豫开口。
她一直在天明宗生活,也不知道价格算不算是贵。
旁边的人也跟着插了一嘴。
“小姑娘,你是刚来这座城不久吧?”
“嗯,确实刚来,城里是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地上并不是很脏,大概是坐在这里的人特地打扫过,秋竹筠也不介意,直接坐了下去。
她来医馆,是想包裹下伤口,方便明天御剑回宗门。
早在结束战斗的时候,她就已经吃了止血丹,伤口早就不流血了。
“城里的丹馆价格都很贵,一颗止血丹要卖到三十颗灵石,正常情况下,我们这些没什么修为的人,出去一趟,大家一起平均下来,也就只能赚到十个灵石,去三趟才能换到一颗止血丹,没有谁愿意承受这么贵的价格。”
秋竹筠没忍住:“在其他地方,一瓶止血丹三十颗,也只需要三颗灵石吧,这都不止翻了几倍,你们没有向城主反馈过吗?难道城主就不管这件事吗?”
大叔嗤笑:“反馈?我们当然反馈过,得到的答案就是,定价是丹馆的自由,他们管不了,我们曾向丹馆说过这件事,最后被丹馆给赶了出来,或许是早就料到,会有人来闹事,丹馆派出的镇守之人都在元婴以上,我们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去医馆处理伤口。”
“那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去其他地方购买丹药?”秋竹筠又问。
“想过,但最近的城池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我们没有好剑,根本无法御剑离开,走路的话,这里离另一座城池的路上,有一片很大的森林,里面有大量的妖兽,若是不小心撞上,最后连活都活不下去,这座城属于小城,大商人又不会来这里,就算是来了这里,店铺也不一定开的下去。”
大叔将目光收回,转头无声地凝视秋竹筠,缓声道:“姑娘,看你身上背着剑,你应该是大宗门的弟子吧,我提醒你一句,还是不要太招摇了,别在外面一直待着,若是剑的主人死了,剑就是无主之物,难免会有人动歪心思。”
秋竹筠被他盯着,浑身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她难免想到,入城之后,仿佛无时无刻被人盯着的感觉。
该不会,就是有人看上她背上的这把剑了吧。
她的剑并不是多好的剑,不过是宗门发放的普通剑,每人只有一把。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天明宗是大宗门,对门下弟子很好,很多小宗门,根本就不会给每个弟子都打一把剑,许多人可能要忙碌上许多年,有了积蓄之后,才能找炼器师,打造把属于自己的剑。
当然,也有人剑走偏锋,就像是大叔说的,无主之剑,被人给捡走了,自然也就是那人的。
秋竹筠手指动了动,想将剑给收回储物戒中。
很快,她又按捺住了。
不行,储物戒同样也是稀罕物,她在所有人面前把剑给收起来,不就是告诉周围的人,她还有储物戒吗?
还不等秋竹筠将这些事给消化完,大叔又开口说话了。
他看着医馆门口的几人,平静地开口:“那个人快坚持不住了,就算是有止血丹,估计也救不了他。”
止血丹只能让伤口停下流血,而这个人身上的血几乎流完了,极深的伤口几乎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
秋竹筠道:“或许,他可以去其他医馆。”
“其他医馆都在城的另一边,来不及,不然大家也不会都聚集在这里,这家医馆的收费不高,但不管什么时候,人都是多的,如果想要插队进去治疗,就需要多交钱,交的越多,就能越早做检查。”
“但真有那个钱的话,就会去黑市买药,黑市的药虽然也不便宜,但和丹馆的比,实在好太多了,而且还可以和宗门弟子换,经常会有穿着宗门衣服的人来这边做任务,他们身上不缺药。”
秋竹筠哑然。
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个设好的局。
昂贵的丹药,需要加钱的医馆,就是为了搜刮普通人的钱财。
可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这只会增加普通人的死亡率,城主不应该保证城中居民的安危吗?总不能真的希望他们都死了吧?
不远处传来的哭喊声打断秋竹筠的思绪。
就像是大叔说的那样,那个人真的快死了,他的同伴围着他,不停喊着,也有同伴在旁边抹眼泪。
而其他人,却没什么表情,很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