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做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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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你和你娘长的太像了。”

蒋兰馨摇了摇头。

“蒋兰馨你过来快给我儿…”

蒋兰馨蹙着眉,揉了揉自己青紫的手腕儿,若无其事地伸手去拿空间里的物件儿,心里脑子里都在吐槽,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一个两个,天天欺负她,她这身子还好不好得了了?

蒋兰馨如此想着,眼前一晃,却发现身上被人披上了柔软又温暖的披风,抬眸,是带着柔和微笑的公主。

“小心别着凉了。”

蒋兰馨点了点头,目光庄重地落在地上人上。

地上的人年纪大概二十左右,身高八尺多一些,眉眼清秀,透着不同于任何人的清雅和温柔,虽然不知道此人睁眼如何。

但一定是独一份的仙风道骨,远离世俗的清雅和庄重。

由于常年生病服药,他全身上下都是羸弱的惨白,看上去就像是菟丝花。

除了圣洁二字,蒋兰馨找不到什么词去形容他。

虽然第一面见南宫翎的时候,他看上去也是温柔,但是,他的温柔藏着致命的毒药和危险,仿佛下一秒就能杀死她的诡谲。

而这个南宫烨,单纯的模样像是雏菊,最美的那种雏菊。

这种人,还真是有点不忍心让他死了。

蒋兰馨微微叹气,这应该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二次救贵族了。

真是作孽啊。

“臣女知道,臣女这就为世子爷医治。”

她说着就要诊脉,蒋卫明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声音嘶吼,带着不可压制的怒气。

“什么?你不是说你不医人吗?!”

蒋兰馨错愕地抬头,这真是正常人能说出口的话吗??

她抬眼暼了一眼火冒三丈的北辰王,心中点了无数个蜡烛,蒋卫明你是真的不怕死!

你想死,她还想活呢!

“父亲这是何意?这可是世子爷!是北辰世子!若不是有北辰王,大邺早就不是今天的大邺了,父亲又何来今日?”

蒋兰馨讥笑,双手持针扎在南宫烨的手腕上,动作娴熟地把脉诊病。

她当然知道蒋卫明在想些什么,无非是当初她不听他的,现在又不听他的了,触犯狗颜了呗,又让他不服了呗。

抓蛇抓七寸,气不死他她不是他女儿!

“女儿就算是医术浅薄,也要尽力一试一!”

蒋兰馨浅笑嫣然,回应他的同时,心中也有了应对,但心内沉沉,这恐怕是娘胎里带的病,按理说不应该,公主自小娇惯,一应俱全。

她生产的那些日子里,大邺和平安泰,宫内宫外都祥和宁静的不行,北辰王也一次都没有外出过,一心照料王妃,连带着百姓上上下下都知道王妃平安健康的诞下一个八斤重的小世子。

还宴请了四面八方的贵客,连着匈奴都邀请过来了。

可如今,这竟然是娘胎中带的病,那么,是谁要害她?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这种病之外,还有着这些年乱七八糟的药长期侵染,导致人一刻都不能离开药丸子,一旦好一些了,就要吃更多的药,如此循环,人不成药罐子也是不行了。

再加之人参,雪莲这一类的贵重药材滋补,让病情来的更凶。

这也就是国师预言的来源,这国师还真是神了,难道真的能够算到?要不是她知道和他没关系,她可真的要怀疑是他一手促成的了。

不过,那也不可能。毕竟,大家都知道国师是公主殿下的青梅竹马,当时要不是有北辰王横叉一脚,他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据说,为了公主殿下,他可到如今都未娶呢!就等北辰王啥时候死了,再迎娶公主。

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南宫翎,把北辰王危险的活儿全都接走了,这熊腰虎背的北辰王五十年后都不会死的!

蒋兰馨垂眸诊脉,顽疾最是难以根治,何况是要命的顽疾。

不过,她可是蒋兰馨。

蒋兰馨掀开南宫烨的外袍,只露出苍白的肌肤,肌肤上面赫然是一片青红色,那是憋不过气起来的红疹,都已经破了脓,滴滴答地渗透过里衣,带着腥臭味。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变了脸,这股臭味就像是街边五百年没清理过的厕所混着牛羊屎尿的臭味。

南宫颂脸色一变,急促的呼吸声压不住气,整个人张了过去,倒在北辰王的怀里,面上的泪水能够洗衣服的憔悴。

“你们…你们!你们这些个狗奴才!王府养着你们是玩的吗?!我儿,怪不得我儿病入膏肓,原是你们!”

南宫颂气急,这些奴婢可不是什么新来的,那是从边境带回来的!跟着他们夫妇二人二十余年,也照料了南宫烨二十年,可如今,她却发现这些人竟然这样苛待她的儿子!

她如何能忍?岂不是…岂不是他这些年都医不好,也有他们的一份儿?!亲手养出来的祸患!

“我与王爷纵然良善!纵然…纵然体谅你们为奴为婢的不易,可你们就是这般对待本宫的吗?!!啊???!噗!”她猛烈地喘息,竟然活生生地吐出血来。

大红色登时晕染了尚书府的地板,公主溅血本就不吉利,何况是在尚书府。

一群人刹那间慌了神,全都涌了过来。

“公主!”

“颂儿!”

“无妨,退下。”南宫颂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出后半句。

一群人急的直跺脚,却没有后退半分。

蒋兰馨掐了掐嗓子,仰头一喊:“都退下!全都后撤五步!!”

声音大的响彻整个屋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孕妇能有的力气,不过,她算老几?竟然敢命令他们?

“你谁啊你,你让我…”退我就退??

“滚!都给本王滚!!”北辰王心疼地擦拭南宫颂唇边的血,眼睛猩红地怒吼。

南宫颂拍了拍他的肩膀,扯着他的衣袖借力。

“咳咳——你们这些狗奴才,和外头的人一个德行,看北辰王府日渐凋零就开始狗眼看人低!本宫和王爷还活着,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她说着这群人,却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其他人。

蒋兰馨也深知,这两夫妇回京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起码,北辰王时常入宫,可公主却一次未归。

若是按照公主的受宠程度,不可能如此。

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了,北辰王的兵权被削弱了,手下的兵力连自保都困难,这样的人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

哪怕他曾经英勇无畏,保卫江山,创造了如今盛世,也没有用。

“先皇待本宫,皇帝待本宫,都是极好!怎能亏待我们夫妇?明日本宫就去上折子!你们…你们都跑不了!!”

她微微侧头,豆大的泪珠滚滚掉落,无奈和悲痛一齐涌出来,却不敢让人瞧见。

如同林黛玉吃药般的苦涩,心也苦。

一个脆弱的女人。

一个被抛弃的女人。

像蒋兰馨一样,被自己的亲人狠狠抛弃,有用时,她是千娇万宠的公主,没用时,她只是嫁出去的人,不必再联络了。

当真可笑,也许南宫颂也曾经享受过真正的亲人,在先皇面前,她永远都是他的小公主。

如果,先皇没有打算让南宫颂去和亲的话。

不过现在,公主也算是嫁对了人,给她足够的爱和尊重。

许是出于同情和同病相怜,蒋兰馨柔声开口。

“公主,臣女替您诊脉。”

她这一句才惊醒了一众人,大家看她时,南宫烨身上的脓水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而那个面容姣好,满脸富贵的女子一点儿也不避讳,一点儿也不嫌脏地一点一点擦拭着,时不时地轻轻扇一扇风,生怕弄疼了手下的人。

哪怕,她手下的人现在已经昏迷了,并不能完全地感知疼痛,就算疼,也不会喊出声来。

南宫颂眸光微动,似庆幸般地点了点头,蒋兰馨不像蒋卫明,一点儿也不像,幸好她随了她母亲。

和她母亲一样的善良,聪明。

“不必,只是气急攻心罢了。”她向后退了退,落在椅子上,什么也不多说。

蒋兰馨疑惑,她怎么感觉南宫颂不想让她治病呢?都让她给她的儿子治病了,怎么到自己却讳病忌医了?

她没有再思考这件事情,只是继续清理着他身上的疮痍,双手迅速地消毒,动刀,刮出毒性,敷药,动作一气呵成。

但是,最关键的并不是清理。

而是……

蒋兰馨席地而坐,双手合十,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轻声呢喃:“祖师爷保佑我,保佑我,一定成功啊…一定得成功!呜呜呜,老胡头!一定要保佑我哇!不成功你徒弟的名声就毁了!你的名声也毁了!我就到哪儿都提你的名字!我看你还怎么混!”

老胡头,是蒋兰馨的师父。

对于蒋兰馨来说,更像是个母亲,虽然是女人,但她就愿意叫她老胡头,谁叫她总是凶巴巴的!

蒋兰馨学的是中医为主,西医为辅。毕竟,老祖宗研究的时候,西医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学好中医后,老祖宗又发明了一种玄学的医方,专门治疗顽疾的。

不过…太过古老,又失传了许久,要不是小时候为了找蒋兰馨的尿垫子,也不可能重出江湖。

老胡头活了一辈子,到死都没尝试过,蒋兰馨面对这病症也不是全无办法,可是她得先让人醒过来。

蒋兰馨默念完,迅速从自己的空间中拿出了个小包裹,巴掌大小,抽出黄色的符咒在手心里燃成灰烬,又与一个小丸子迅速混合。

腥臭腥臭的味道渐渐蔓延,能和南宫颂身上的味道有的一拼!

“如意如意,岂能如意,慰我凡尘,予以仙机,饶人一命。”

蒋兰馨迅速在胸前比划着复杂的图腾,动作从最初的看不清,变得越来越慢,直到灰烬和小丸子完全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