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那旮旯,一股子烂木头味儿,混着火燎过的糊味,那个呛人啊,真叫人心里头发堵。苏小柒就跟个虾米似的,卷在那破草垛子上,浑身像是被啥玩意儿捆住一样,动都动不了。
白天里吵吵嚷嚷的都散了,黑黢黢的夜,浓得跟墨汁儿似的,糊了这小破屋子一脸,也糊了她现在这心境,黑洞洞的,愣是瞧不见一丁点儿亮光。
她想起来刚来那会儿,傻不愣登的,还以为换个地儿,日子嘛,总得往下过。洗衣房那些个鸡毛蒜皮,王婶那老娘们的刁难,还有那个柳燕,背地里使绊子,原想着,都是些个烂事儿,忍忍就过去了。可今儿个,啥玩意儿“私通侍卫”,屎盆子扣下来,铁链子“哗啦”一声,上了身,她才算真真儿明白,这北凉王府,外头看着金窝银窝的,里头,就是他娘的一吃人不见骨头的牢笼。
弹幕,死火了,半个字儿蹦不出来。系统,也装哑巴了。往日里吵吵得像菜市场似的“指点江山”,这会儿,断了线的风筝,影儿都没了。她孤零零一个人,撂在这黑咕隆咚的地儿,像是被这世界给忘了个干净。
绝望,呼啦啦的,像涨潮似的,眼瞅着就要把她给淹喽。可心口窝里头,还剩那么一丁点儿火星子,死活没灭。那是不服气,是窝火,也是跟老天爷叫板!
她苏小柒,是丫鬟出身不假,可也不是那路边野草,任人搓圆捏扁。穿都穿过来了,能就这么认栽?这王府规矩是多,这世道王法是狠,难不成,她就得伸长脖子,等着挨宰?
呸!想得美!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指甲抠进肉里,疼得她稍微清醒了点儿。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指望别人可怜你,那是白日做梦,憨怂!只有自己救自己,兴许还能找到条活路。
就算弹幕歇菜了,就算系统装死了,她也不是啥都没有。她脑子里装着东西呢,心里头憋着一股劲儿呢!这王府,这世道,不让她好好过日子,那也别怪她掀桌子,闹他个天翻地覆!
夜,更深了,柴房,静得掉根针儿都听得见。苏小柒的心思,却像地底下冒出来的春笋,一点点拱破土层,蹭蹭地往上蹿。她开始在脑子里盘算,细细地捋,把穿越过来这些天,一桩桩,一件件,像下棋子儿似的,在心里头摆弄开来。
突然,困劲儿上来了,像山一样压下来,眼皮子也沉得抬不起来。迷迷糊糊的,她好像掉进了个白茫茫的地儿。
眼前,白雾腾腾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耳朵边上,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呜呜地响,空落落的,飘飘忽忽的。
正发愣呢,远处,突然冒出一星亮光,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亮光越来越近,雾也慢慢散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就站在她眼前。
那女人,身条儿挺拔,头发黑亮黑亮的,像瀑布一样,脸蛋儿冷冰冰的,眉眼间,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英气。她背着手,衣裳飘飘的,活像画里头走出来的仙女儿。
苏小柒心里头一震,说不上来的感觉,怪熟悉的,就像照镜子,又像做梦,梦见了自己的魂儿。
“你是谁?”她忍不住问出口,声音轻轻的,在这空荡荡的地儿,显得特别轻。
白衣女人没吭声,抬起手,手指头轻轻点了点苏小柒的眉心。一下子,无数的画面,哗啦啦地涌进脑子里,刀光剑影的,血呼啦啦的,江湖上的恩怨,朝堂上的争斗,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晃。
画面没了,女人的声音,冷冷的,又有点儿缥缈,传到苏小柒耳朵里:“命像棋局,落子无悔。你既然入局了,就得拼命活下去,别白活这一遭。”
说完,白衣女人抬起手,一套拳法,慢悠悠地在她面前展开。拳头看着软绵绵的,可里头藏着力道,一招一式,变幻莫测。
苏小柒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觉地跟着比划起来,一招一式的,虽然笨手笨脚的,倒也有模有样了。
梦,做了好长好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天蒙蒙亮,苏小柒猛地醒过来,才晓得,原来是黄粱一梦。
柴房还是那个柴房,冷冰冰的,可心里头,却不一样了。那个梦,那个白衣女人,就像在她心里头,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叫希望,叫反抗的种子。
她爬起来,抻抻胳膊腿儿,哎哟,还真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精神也足了。梦里头看到的拳法,还清清楚楚地印在脑子里,就像练过千百遍似的,熟得不能再熟。
是梦?还是真的?
苏小柒搞不清楚,可她明白了,人在绝路上,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这王府的算计,这老天爷的安排,她苏小柒,再也不要低头认怂了!
反击,就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