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蚀城的霓虹灯在玻璃幕墙上如河流般流淌时,陆昭容正对着穿衣镜龇牙咧嘴。
“这弧度是不是太假了?”她用食指戳了戳自己刻意扬起的嘴角。
镜中的少女发尾卷曲成慵懒的波浪,钻石耳坠在锁骨处晃出细碎的光斑——这是陆家二小姐最标准的“花瓶”造型。
梳妆台上摊着一本《光蚀科技周刊》,最新一期的封面被翻到内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里藏着三个故意设计的漏洞。
“妈,你看我演得像不像?”她忽然对着空气呢喃,指尖抚过论文边缘的咖啡渍——那是她今早特意泼上去的,为了掩盖底下用隐形墨水写的核心算法。
十二岁那年暴雨夜的雷声突然在耳边炸响,她至今记得母亲被救护车拉走时,掌心还攥着半块带血的U盘,里面存着初代“星轨系统”的代码。
手机在化妆台上震动,沈知夏的消息弹出来:【今晚顾承砚也来,他最近在查陆家科研项目,你那篇漏洞论文别翻车啊】
陆昭容嗤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姐演了十八年奥斯卡,栽谁手里都不可能栽他】,末了又补了个猫咪挠爪子的表情包。
顾承砚是谁?
顾氏集团那位绯闻比财报还多的继承人,上个月刚被拍到和三线女星在私人游艇看日出,上上个月又在慈善晚宴和金融圈名媛跳探戈——这种游走花丛的公子哥,能看出她论文里的陷阱?
直到她踩着细高跟踏入宴会厅时,仍这么想着。
穹顶全息投影流转着“昭容生日快乐”的霓虹字,水晶灯把满桌的勃艮第红酒照得像凝固的血。
陆昭容端起侍者托盘里的香槟,刚要和堂姐碰杯,就看见顾承砚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
他穿了件银灰色西装,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发梢还带着点潮湿的弧度,像是刚从哪个酒局赶来。
陆昭容的指尖在杯壁上顿了顿——这男人连出场都带着精心设计的贵公子气质,可她记得三个月前在地下车库见过他,当时他衬衫被血浸透,正用指节抵着肋骨冷笑,活像朵带刺的黑玫瑰。
“陆二小姐。”顾承砚在她面前站定,递来一个烫金文件夹,“生日快乐。”
周围宾客的议论声突然低下去。
陆昭容接过文件夹的瞬间就察觉到异样——封皮上印着《光蚀科技周刊》的logo,和她那篇漏洞论文的排版一模一样。
“这篇《基于神经网络的动态加密算法研究》,”顾承砚指尖敲了敲第三页,“第17行的矩阵转换公式,是不是少了个负号?”他抬头时眼尾微挑,“更有意思的是,后面三个漏洞的位置,刚好能组成陆家实验室的门禁密码。陆小姐,你写的到底是论文,还是藏宝图?”
宴会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冰桶里冰块碎裂的声音。
陆昭容的指甲掐进掌心——那三个漏洞确实是她设的饵,用来钓那些窥视“星轨系统”的老鼠。
可顾承砚不仅没被饵钓住,反而顺着线摸到了她的棋盘。
“还有。”他从西装内袋抽出另一张纸,“顾裴两家的婚约,我替表弟退了。”
“理由?”陆昭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更甜了两分——这是她的“学渣防御模式”,“顾少爷该不会是觉得我配不上裴家?”
“性格不合。”顾承砚的语气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毕竟……陆家二小姐连基础算法都能写错。”
哄笑声从角落炸开。
陆昭容盯着他领结上的蓝宝石,突然笑出了声。
她端起香槟抿了口,酒液在舌尖泛起酸意——这是她特意让管家准备的,度数最低的甜白。
“顾少爷这么关心我的论文……”她晃着酒杯绕到他身侧,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响,“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满场宾客愣了两秒,接着爆发出更热烈的笑声。
顾承砚的眉峰微不可察地跳了跳,陆昭容趁机抽走他手边的餐巾纸,指尖在上面快速划拉。
“既然您说我算法差,”她把餐巾纸递给侍者,“不如看看这个?”
全息投影突然闪了两下,原本流畅的生日歌变成刺耳的电流声。
陆昭容眼尾一挑——果然,有人趁乱黑了宴会厅的网络。
她装作踉跄半步,左手悄悄摸进手包,便携终端的冷意贴着掌心。
三秒内她扫过数据流:攻击源来自3楼的服务间,用的是黑市常见的“蜂群”病毒。
餐巾纸被投影到穹顶,上面歪歪扭扭的数字和符号像街头涂鸦。
下一秒,乱码的全息屏突然恢复正常,“昭容生日快乐”的霓虹字比之前更亮了几分。
“哎呀,”陆昭容吐了吐舌头,“可能是我乱写的,歪打正着?”
宾客们发出惊叹,唐婉儿在角落攥紧香槟杯——这个她眼里只会追着明星跑的蠢货,怎么可能破解黑客攻击?
顾承砚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尖,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他刚要开口,就见陆昭容举起手机,屏幕里跳出段模糊的视频:
戴银色面具的男人在拳台中央挥拳,肌肉线条在汗水里发亮,背景音是震耳欲聋的“暗星!暗星!”
“顾少爷昨晚在‘暗星’拳场的比赛,”陆昭容晃了晃手机,“我截了二十个平台的直播呢。”
评论区的弹幕刷得比全息屏还快:【顾承砚?
这不是顾氏太子爷吗!】【暗星是那个地下拳王?】【所以顾少白天联姻退婚,晚上打黑拳?】
顾承砚的瞳孔缩了缩,裴子墨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指尖在通讯器上快速敲击:“立刻清理所有私人行程记录,重点查昨晚拳场的监控。”
陆昭容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觉得这出戏有意思了。
她端起香槟和远处的沈知夏碰了碰杯,闺蜜对她比了个“6”的手势——刚才那通直播,是沈知夏在后台推的流。
“顾少爷,”她歪头笑,“下次查别人前,先查查自己的尾巴?”
宴会厅的喧哗声突然炸开,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
唐婉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手背,她盯着陆昭容发亮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个被她嘲笑了十八年的“学渣”,可能比她们所有人都危险。
顾承砚望着被人群围住的陆昭容,她的发梢沾了点香槟酒渍,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摸了摸领结上的蓝宝石,那是方才她绕到他身后时,指尖擦过的位置。
“裴助理,”他低声说,“去查查那篇论文的隐形墨水。”
“是。”裴子墨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陆昭容手包露出一角的便携终端——那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定制款,芯片型号……像极了陆家实验室的内部设备。
全息投影的霓虹还在流转,陆昭容望着顾承砚的背影,把没说完的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她摸了摸手包里的便携终端,那里存着“星轨系统”的最终代码。
“顾承砚啊顾承砚,”她对着香槟杯里的倒影喃喃,“你以为退婚是结束?”
玻璃幕墙外,光蚀城的霓虹雨下得正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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