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还是个神州人,神州人难道不是都挺老实的么?
“好的,骗子医生。”
“你不是都知道我不是医生了。”
“哦,骗子。”
“……小姑奶奶你开心就好。”
这是在报复我吗,真是小心眼啊梅比乌斯。
“那么回去跟你父亲道个别吧,这个小镇可远远不够你折腾的。”
“道别?”
“怎么,你想让他老人家跟着我们折腾一宿啊?”
看着苏嘲风闪烁的神情,梅比乌斯不再开口。苏嘲风见状拍了拍手,在服务员耳边说了几句后,便牵起梅比乌斯离开。
路途不是很远,但当他们到时天已经黑了。因为某个医生带入从豪华酒店出来就被当地势力看作外来的肥羊,苏嘲风收拾他们耽搁了点时间,但也成功让梅比乌斯从他靠脸入职变成了靠拳头入职的想法。
他站在破旧小屋子的门口,将药递到梅比乌斯的手上,蹲下来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保护好自己。”梅比乌斯没有搭腔,沉默着进了房间。
乐声自房间角落传来,她赤着脚啪嗒啪嗒的走向柜子,熟练地分好了这一次的药量,纤瘦的身姿仿佛被囚禁在昏暗的房间内。
她静静的看着横躺在床上的消瘦男人,将药和水递给了她。他曾是一名远近闻名的药师,即便母亲去世后仍然温柔的父亲,但那可怕的病症找上了他。
梅比乌斯静静地看着男人将药片一一吞下,药片的剂量,名称,副作用一一浮上脑海。
就是这么小小的、纯白无瑕的药片,却能轻易地摧毁一个人。给人一丝希望,让人在痛苦中丑陋的挣扎着,像是一种羞辱。
啊,那个骗子真的很懂自己。
于是她说,你看起来真丑。
她想着,男人会在几秒后扬起手给她一记耳光,这是一种信号——他在告诉自己女儿,‘滚’,但她不怪他。果然如她所料,男人抬起了手,她凝视着将要到来的掌掴,却发现他的手久久的停在空中。
直到熟悉的炽热再一次覆盖了她的头顶,她才发现苏嘲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苏嘲风就那样平静地盯着床上的男人,直到男人收回空中的手,重新蜷缩到被子里才开口说:“放心吧,她跟着我,绝不会变得跟你一样不堪。”
“赶紧给我滚。”干枯嘶哑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开开合合,像是老旧的木门,将他们关在了屋外。
苏嘲风看着手上一言不发的小家伙,故意调笑着说:“怎么,大天才也会被小小的耳光吓到吗?”
梅比乌斯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道:“不是说在外面等我吗,你……”
“我是个骗子嘛,你不是知道吗。”
一句话将她想说的全堵在了嘴边,梅比乌斯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象征着她过去的旧屋,拉起苏嘲风离开。他就这样静静的跟在梅比乌斯身后,什么都不问。
她不说,他不问,可他都明白。
虽然身后这没心没肺的混蛋根本没有告诉她要去哪,但她第一次觉这世界偌大,她皆可去得,索性拉着那骗子四处游走。
漫无目的的闲游了一阵子后,苏嘲风突然抱起梅比乌斯,靠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抓紧后,在女孩的矫呼中跳到了最开阔的山崖上。
看着小女孩缩成一团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大衣,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更是毫无血色,苏嘲风轻柔的拍了拍她的小手示意可以松开了。
梅比乌斯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哒哒哒的跑开。
“终于暴露真实面目了吗,哄骗小女孩的骗子人贩?”听着梅比乌斯这冰冷的语气,苏嘲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递过去一个饱含歉意的眼神,结果换来一句冷哼。
“抱歉,毕竟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了,让我有些心急。”
赶不上?什么意思。
苏嘲风慢慢的靠近梅比乌斯的身边,见她没有抗拒,便拉着她坐到一边,脱下自己的大衣当作了坐垫。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寻常人家的孩子一般都是大吃一顿然后四处嬉闹,最后回到家许愿,吹蜡烛然后吃生日蛋糕的吧?”
“可梅比乌斯是偏偏是个天才,还不是一般的天才。所以还请原谅我过于贫瘠的想象力想象不到该怎么为天才庆祝生日。”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梅比乌斯心中蔓延开来,这种感情并不陌生,但她几乎要将它连同生日一并遗忘了。
可眼前这个今天刚认识的人却知道。
因此天才如她,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处理这种感情,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闷闷的一句:“你们调查别人都这么仔细的吗?”末了,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清的声音传来。
“那……蛋糕呢?”。
以苏嘲风的身体素质,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梅比乌斯今天吃了那么多东西,我还以为吃不下了呢,所以没买大蛋糕嘛。”
没有蛋糕么……不对,她又不在意。
“只好买了个小的来表示一下咯。”
只见苏嘲风如变魔术一般,不知何时一手拿着小勺子,一手端着一个小蛋糕,不偏不倚的插着九根蜡烛。
是一个绿绿的抹茶小蛋糕,顶上有用可可粉和榛子粉绘制的图案——正如母亲留下梅比乌斯这个名字时,一同留给她的耳环,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个骗子,镇上的才没有那种贵重材料制成的蛋糕。
“可不能亏待了我的合作伙伴。”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小蛋糕递给了梅比乌斯,温暖的笑容透过烛火摇曳的光影,大大的拥抱了她那有些冰凉的内心。正当她颤抖着接过蛋糕想说些什么时,他又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读着他的唇语。
他说,生日快乐,小梅比乌斯,以后请多指教。
然后,橙色光瀑在他漆黑的瞳孔中炸开,似是正流动着的星河,似是绽放着的永不熄灭的玫瑰。手上厚厚的茧将爆裂声层层过滤,像是儿时隔着海螺听到的涌动着的潮声。
她看着他眉上忽明忽灭的光斑,浅绿色的流光坠入他的手掌,在他的掌间盘绕,化作绝妙的乐曲流淌进了她的耳中。
在她的记忆里,乐声是在那破旧小屋角落里无尽的循环。每次将要从那枯燥的杂音中解脱时,它又回到了熟悉的位置,又奏起熟悉的旋律。
她应当是讨厌的,但此刻却莫名有些想要沉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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