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三月七,你听我解释……”陈光再次试图辩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用以保护同伴的能力,有一天会成为别人栽赃陷害自己的“罪证”,更会成为伤害自己所珍视的伙伴的利器。这种感觉,比任何物理上的攻击都要让他感到痛苦和无力。
然而,他的辩解,在三月七那已经彻底崩溃的情绪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和徒劳。
“陈光……你……你太过分了!”
三月七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哭腔和撕心裂肺般的失望,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向了陈光。她的眼眶在瞬间就彻底红透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滚落下来,划过她涨得通红的脸颊,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她抬起手,用手背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但那泪水却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越擦越多,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眼前的整个世界。
她想起平日里,陈光总是那么的沉稳可靠,那么的善解人意。他总能轻易地察觉到她那些隐藏起来的小情绪,在她故作坚强的时候给予恰到好处的安慰;他知道她偷偷藏在房间哪个角落里的零食,虽然从不点破,但那了然于心的眼神总是让她有些小小的得意和被纵容的窃喜;他甚至……她隐约感觉到,他似乎能感知到她那本从不轻易与人分享的日记里,所记录的那些少女心事和不愿宣之于口的小秘密。
这些曾经让她觉得神奇、让她感到安心、甚至让她有些小小依赖的“知晓”和“默契”,在这一刻,在开拓者那“言之凿凿”的指控和她自己那无限放大的恐惧之下,全都变了味道。
它们不再是友善的洞察,不再是贴心的关怀,而是变成了可怕的“窥探”,变成了令人作呕的“侵犯”,变成了对她个人隐私最无情、最彻底的践踏!
原来,他一直都在“看”着她!用那种她无法理解、无法防备的方式,“看”着她的一切!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小秘密,她的私人空间,都暴露无遗!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她的心脏,让她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一股强烈到极致的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发冷,不住地颤抖。
她一直以为陈光是值得信任的伙伴,是能理解她、保护她的人。可现在,这个她所信任的人,却用他那特殊的能力,对她做出了如此卑劣的事情!这种从信任到幻灭的巨大落差,让她感到整个世界都仿佛崩塌了。
“我那么相信你……我一直那么相信你……”三月七哽咽着,声音破碎而绝望,“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陈光此刻脸上的表情。她也不想看,她怕看到任何一丝虚伪的辩解,那只会让她更加心碎。
她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淋漓,疼痛难当。那种被最亲近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觉,让她几乎要窒息。她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宁愿相信开拓者是在开玩笑,也不愿相信陈光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开拓者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和她自己刚才在门缝处看到的“鬼祟身影”(尽管她现在已经将那个身影与陈光划上了等号),以及陈光那让她感到恐惧的“心域感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令她绝望的“事实”。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带着她的委屈、她的愤怒、她的失望,以及那份被彻底碾碎的信任。她捂着脸,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倾泻出来。
陈光看着三月七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的样子,听着她那充满痛苦和失望的控诉,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痛得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想要辩白,但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知道,三月七是真的伤透了心。而这份伤害,不仅仅来自于开拓者的栽赃,更来自于她对自己“心域感知”的误解和恐惧,以及由此引发的信任危机。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深深地伤害到自己想要保护的同伴。这种无力感和自责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煎熬。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到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时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的两头同时响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三月?开拓者?是你们在喊吗?”
伴随着略带焦急的询问声,几道熟悉的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丹恒那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的面容上,此刻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听到了三月七那明显带着哭腔的惊呼,以及开拓者那异常响亮、甚至有些变调的喊声,心中立刻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便以最快的速度从自己的房间赶了过来。
姬子也紧随其后,她原本正在舰桥与空间站方面核对最后一批补给物资的清单,突然听到列车内部传来如此大的动静,立刻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她秀眉微蹙,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快步赶来。
瓦尔特先生则是从列车的阅览室方向走来,他手中还拿着一本翻开的厚重书籍,显然是在阅读时被惊动。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沉静,但步伐却比平时要快上几分。
他们几乎是同时到达了三月七的房门口,然后便被眼前这混乱而诡异的一幕给惊得愣在了原地。
他们看到的是——
三月七泪流满面,小巧的脸蛋因为激动和羞愤而涨得通红,眼中充满了委屈、愤怒和深深的失望。她伸出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指着不远处的陈光,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泣不成声而无法完整地表达出来。她身上还穿着那条深蓝色的星空长裙,但此刻那美丽的裙子却因为主人的悲伤而显得有些黯淡。
开拓者则是一脸“激愤”和“正义凛然”的表情,他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一般,将三月七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怒视着陈光,仿佛陈光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他的额头上还带着未干的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而被他们两人共同指控的陈光,则孤零零地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他那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错愕、茫然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他张着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目光在触及三月七那伤心欲绝的眼神时,又流露出一丝痛苦和无奈。他的双手微微握紧,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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