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瓦尔特并没有真正看到过父亲的死。
他只是事后听人告知,才知道奥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和这位天命主教斗了六十二年,熬到他冲树自杀,瓦尔特受到来自奥托的针对和羞辱只多不少。
这位主教很通晓人心,就算是羞辱也不会是目中无人的那种,他更喜欢用精准的话语,准确让人破防。
瓦尔特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抗性应该很高的。
但事实证明,看到奥托的所作所为后,他依旧会感到气愤与冲动。
毕竟奥托用黑渊刺死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难怪之后的几年里自己找不到父亲的尸身,原来是被黑渊崩解,化为了血水...
瓦尔特:“这个疯子......”
“他一直没有变过,自古及今,残酷的本性烙印在奥托的灵魂深处,五百年来都未曾动摇......”
三月七本想安慰一下杨叔,这样激动的杨叔很少看见了。
但仔细想想,所谓的安慰,其实作用不大。
看着父亲被人杀死,正常人都会有情绪的,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又有什么用处?
星也是一样。
针对画面中事情的详细经过,很可能会牵动杨叔那段不堪的记忆。
不仅要让他看着光幕上的发展,甚至还要让他亲口说出来,这不是杀人还要诛心吗?
星就算再怎么跳脱,终究也是识大体的。
但列车上的氛围还是有些压抑,她试着转移话题:
“杨叔,奥托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好像不是那个样子,为什么皮肤上会出现那种黑色液体,然后改变容貌呢?”
“也不对,那具身体分明就是蕾安娜的吧!”
姬子接了下去:“我注意到奥托提到了‘魂钢’......是这件事物吧?”
瓦尔特颔首:“没错,就是魂钢。”
“魂钢啊......其实在我成长的那个世界,存在着史前文明。”
“那个文明的成就曾经无比辉煌,但最终败在了崩坏的侵蚀之下。”
“哦,星可能还不知道,崩坏是我们世界的一种天灾,会催生律者,毁灭文明。”
星叉起了腰:“姬子跟我讲过,我当然知道。”
不仅如此,她还知道杨叔曾将崩坏误认成‘反物质军团’的破坏行为。
到了后来才发现,这力量与纳努克并无干系。
当然,她也不会说出来炫耀就是了。
三月七接过话茬:“杨叔提到了前文明,魂钢也是前文明的造物吗?”
“是的。”瓦尔特终于笑了笑:“所谓魂钢,本质上是前文明创造的纳米机器人,最初的应用是制造对崩坏特化武器。”
“前文明每杀死一位律者,就会将代表律者权能的律者核心放入武器中,制造成‘神之键’,而魂钢便是这类特殊武器的原材料。”
“因为神之键的破坏力太高,经常被用于一些危险的战斗,常规材料难免会因此而消耗,但魂钢作为分布式纳米机器人,拥有再造和修复的能力。”
“正因如此,神之键才能历经五万年依旧没有损坏,可以正常使用。”
说着,他叹了口气:“可惜,到了我的那个年代,现文明依旧没能掌握制造魂钢的技术。”
“我们对抗崩坏使用的魂钢,大多来自于前文明的有意遗留,探索一些古代遗迹,或者简单直白的发掘。”
“这种稀有的资源,大部分都被奥托统领的天命所垄断,而那个人用魂钢为自己制造了无数身躯,意识不断穿梭于各个躯体间,实现了对天命五百年的独裁。”
三月七愣了愣,随即一阵惊讶:
“诶?!!我以为那个奥托是个长生种,没想到竟然是通过这种方式实现的嘛?”
“杨杨杨杨叔,那这个蕾安娜岂不是......”
瓦尔特点点头:“没错,她名义上有着自己的意志和灵魂,实际上却是奥托万千身躯的其中之一罢了。”
“魂钢带给了她强大的力量,却让她一直被奥托蒙蔽,最终成了现实中的‘修忒斯之船’。”
帕姆:“所以,杀死瓦尔特乘客父亲的罪名,其实并不是蕾安娜帕?”
姬子:“这样就说得通了,难怪奥托会提到‘机械海马体接管率’,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吗......”
“但只是因为力量不受控制就要痛下杀手......奥托的所行未免有些极端。”
“既然同是为了对抗崩坏,不是更应该考虑人类力量的总和吗?为何要铲除掉最初的瓦尔特?”
三月七大预言术发动:“莫非,那位奥托的最终目的并非对抗崩坏?”
星:“不会吧,那他为什么能成为世界领袖?”
瓦尔特语气变得有些复杂:“......因为,奥托的确是有真东西在的。”
“尽管他的最终目标并非消灭崩坏,但这并不冲突......”
........................
雅利洛VI,克里珀堡。
布洛妮娅看到这里,顿时感觉胸口有些发软,似乎被刺中的不是瓦尔特的父亲,而是自己。
两幅画面的变幻太过迅速,上一秒还是温馨有趣的日常,下一秒却变成了这种血腥残暴的戏码。
她很懵逼,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为当下贝洛伯格的领导人,布洛妮娅难免考虑的不是文明存续,而是政治斗争。
但希儿才懒得想那么多。
“那个奥托,就是欠揍!”她挥着拳头嚷嚷:“耍小聪明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打一场?我最看不起这种行为!”
“那个瓦尔特的世界很不错,孩子们有学上,有朋友,衣食无忧,比下层区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身边的朋友也不坏,没犯什么罪,也没伤天害理,只是在推动科学的发展,分明都是些好人。”
“不管是什么原因,奥托都不应该做这种事,还笑的如此冠冕堂皇!”
布洛妮娅叹了口气:“这就是领袖,奥托他有着自己的目的......”
“领袖背负着太多的责任,所行之事不仅要考虑事情的公允,还要考虑对未来的影响。”
“或许,奥托在这些人身上注意到了危险,意识到自己的地位会受到来自这些学者的影响。”
“所以要拉拢,拉拢不来就干脆除掉......”
希儿停止了挥拳,很疑惑的看向布洛妮娅。
你什么情况,坐到大守护者的位子上才几天,这就能与那位恶人共情了?
我认识的布洛妮娅才不是这个样子,
“哼,反正我才懒得管什么领袖什么政治,我只认一点。”
“因为一些冠冕堂皇借口对人痛下杀手,并且毫无自知之明者,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同情。”
“威胁统治地位又如何,这位置就是应该让有能力的的人来坐,我......呃......”
希儿适时住口,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了些问题。
在下层区当大姐头那会,这话说说也就说说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现在来到了阳光下,面对着新任大守护者,说这话仿佛要篡位似的,会不会惹得布洛妮娅不高兴?
艹,说是不管什么政治什么领袖,到头来自己不还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束缚住了?
反倒是布洛妮娅笑出了声:
“好啦希儿,我们两个不用这么泾渭分明。”
“反倒是你,可能误解了我。”
“对于瓦尔特先生的事情,我并不清楚详细的前因后果,只能通过字幕的信息来判断,因而可以勉强理解奥托的动机。”
“但希儿,理解终究不等同于认同。”
“奥托的行为或许有着更深远的考量,但他所杀死的却都是对文明发展有益的好人。”
“如果他的动机只是清楚不可控的力量,那所谓的考量或许只是稳定自己的独裁罢了,这属于他对所在位置的一种执念。”
“这一点,便是我能理解,也绝不认同。”
“至少希儿可以放心,我绝不会走上相似的道路,大守护者象征的责任无比沉重,终究要落在更有能力的人身上。”
希儿叹了口气:“我就当你这些话是真的了啊,希望你没有染上那些贵族胡说八道的坏毛病。”
布洛妮娅笑了笑:“在下城区走一趟后,我便不会认可那些所谓贵族了。”
“其实,我现在最关心的,还是那位瓦尔特先生看到这一切后,会作何感想。”
“他既然能登上列车,成为无名客,应当是被这次事件改变了一生。”
“就如我最开始那般,当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当坚守的信仰被粉碎,遍体鳞伤的孩子”
“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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