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阁的深处,雷电影盘膝而坐。
她的身躯是完美的造物,但内心却是一片混沌。
追随烬渊之后,她的力量不再流失,反而被一种更高层次的能量所填充、优化。
但她挥出的一刀,依旧是那一刀。
空有更强的力量,却走在一条旧的道路上。这种感觉,比力量的流逝更让她感到不安。
她站起身,走向主殿。
烬渊正躺在廊下的榻榻米上,手里把玩着一颗漆黑的晶石,那是从深渊使徒身上剥离出的力量核心。
他把它当成玻璃弹珠一样,在指间抛来抛去。
雷电影在他面前站定,没有多余的客套。
“我的‘无想一刀’,已经到了极限。”
烬渊停下动作,那颗晶石悬停在他的指尖。
“然后呢?”
“我要如何才能触及更高的领域?”她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一种近乎执拗的求问。
烬渊坐起身,将晶石随手丢开,仿佛扔掉了一块无用的石头。
“你的问题,不在于刀,而在于‘想’。”
他站起来,走向天守阁的最高处。
雷电影跟在他的身后。
“你的‘无想’,并非真正的空无。它充满了你的意志,那就是‘终结’。”
他们来到顶层的露台,整个稻妻城尽收眼底。
“将一切归于寂灭,斩断一切变化与可能。这是一种封闭的力量,是宇宙中最无聊的游戏。”
雷电影的眉头蹙起。
“雷电,本就是毁灭的象征。”
“谁告诉你的?”烬渊回过头,“提瓦特的物理法则吗?”
他嗤笑一声。
“雷电也能催生氨基酸,是生命最原始的汤勺。你手里的雷,不过是这个星球规则下的‘阉割版’,只留下了最肤浅的破坏性。”
阉割版。
这个词,比任何刀刃都更锐利,刺痛了她作为雷之神的骄傲。
“为了让你这种单核处理器也能理解……”
烬渊似乎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一缕紫色的电光,在他掌心浮现。
那不是她所熟悉的、狂暴而凌厉的雷元素。
这缕【原初之雷】没有毁灭的气息,它安静、深邃,充满了无限的脉动,仿佛一个正在孕育生命的胚胎。
雷电影的身体僵住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露台的另一侧。
“哎呀呀,真是不得了的能量波动,咱家可是坐不住了呢。”
八重神子摇着折扇,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但当她看清烬渊掌心的东西时,那份从容的笑意,凝固了。
烬渊没有理会新来的访客。
他对着掌心那缕【原-初之雷】,轻轻吹了一口气。
能量散开,飘浮在天守阁前方的半空中。
下一刻,令两位稻妻旧神认知崩塌的景象,发生了。
那团能量没有爆炸,而是向内坍缩,形成了一个微型的、由纯粹雷元素构成的“太阳”。
它散发着稳定而温和的光与热。
紧接着,周围逸散的能量粒子,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的尘埃,开始围绕这颗“太阳”旋转,汇聚成一道绚烂的星环。
“这……”八重神子手中的折扇,无声滑落。
变化还在继续。
星环之中,几颗更小的粒子团开始凝聚,它们在引力的作用下,逐渐变成了小型的雷电“行星”。
它们各自旋转,同时又遵循着某种至高的法则,围绕着中心的“太阳”,沿着固定的轨道公转。
短短几分钟。
一个完整、稳定,并且自行运转的微型雷暴星系,就这么悬浮在了稻妻城的上空。
那个星系中的每一次行星运转,每一次能量潮汐,都蕴含着比“无想一刀”复杂亿万倍的法则与信息。
那不是武技。
那是创世。
烬渊收回手,重新躺回不知何时被他搬到露台的躺椅上。
“看,创造与毁灭是一体的。”
他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像是刚刚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这个星系自然衰变,它最终的‘毁灭’所释放的能量,会远超你此生斩出的任何一刀。”
“而‘创造’它所需要的控制力,才是你真正该学习的东西。”
雷电影呆呆地站着,仰望着那个宇宙模型。
她的武学观,她的世界观,她对“永恒”的全部理解,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然后重塑。
她追求的“永恒”,是阻止一片落叶的凋零。
而他所展示的,是创造一片森林,并任其自由枯荣。
她明白了自己与他之间那如同天堑般的差距。
那不是力量的差距。
是格局的差距。
她不再执着于“斩断”,也不再思考如何挥刀。
她的“永恒”,从一个画地为牢的封闭圆环,开始转向一个能够创造星辰、拥抱无限的螺旋。
她看着那个微缩宇宙,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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