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阁顶层的观星台上,晚风带着绯樱的清香。
八重神子正在汇报【星渊方舟】的图纸设计进度,而烬渊对此兴致缺缺。
他半倚着栏杆,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幅浩瀚无垠的宇宙星图,在他面前无声地展开。
它并非投影,而是更高维度的真实显现。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个独特的生命,以各自的轨迹运行。
“提瓦特的星空,总是这么……一成不变。”
烬渊的指尖划过这片星海,最终停留在了一颗光芒黯淡的星辰上。
那颗星辰名为“白鹭”。
它的光芒被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灰色丝线紧紧缠绕,那些丝线代表着“家族”、“责任”、“压抑”。
星轨移动缓慢,缺乏生命应有的活力。
“真无聊。”
他读取了星辰附带的信息节点。
神里家,社奉行。
内部有勘定奉行安插的奸细,外部有愚人众的渗透,长年累月的资产被侵吞,忠心家臣被暗害。
一个典型的、陷入泥潭的大家族剧本。
八重神子站在一旁,看着烬渊的动作,紫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精光。她不发一言,静静等待。
“一个被束缚住手脚的女主角,会让接下来的剧情变得非常拖沓。”
烬渊收回了手。
“该调整一下剧本了。”
……
幕府高层会议厅。
气氛凝重。
关于【星渊方舟】的建造方案,在此刻陷入了僵局。
“社奉行负责的特种木材,为何至今仍未到港?”新上任的勘定奉行家主,一个从旁支提拔上来的年轻人,语气尖锐地质问。
神里绫人端坐着,面色平静。
“根据回报,运输船队在离岛遭遇了风暴,预计会延迟三日。”
“风暴?”勘定奉行家主冷笑一声,“天象早已被烬渊大人抚平,哪来的风暴?我看是社奉行办事不力!”
“你!”神里绫人身后的家臣按捺不住,却被他一个手势制止。
这场会议,名为商讨,实为针对社奉行的又一次发难。
自从旧的柊家倒台,新上任的勘定奉行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蚕食着社奉行的资源。
神里绫人怀疑有内鬼,却没有证据。
就在这时,会议厅的大门被推开。
烬渊打着哈欠走了进来,雷电影跟在他身后,如同最忠实的影子。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
“讨论得怎么样了?”
烬渊随意地拉开主位的椅子坐下,仿佛这本就是他的位置。
八重神子立刻上前,为他斟上一杯茶。
“大人,正在讨论关于资源调配的效率问题。”
“效率?”烬渊嗤笑一声,环视着在场众人,“你们这种互相扯皮的方式,能有什么效率。”
他抬起手,对着会议桌的中央轻轻一挥。
【星命编织图】的一部分,被他以一种无可辩驳的方式,投影在了所有人面前。
那不是影像,不是证据。
是“命运”本身。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幅动态的、由无数光线构成的因果网络。
一条代表着勘定奉行新家主的暗红色命运线,清晰地延伸出去,与另一条来自愚人众的灰色线条交织在一起。
每一次交织,都会在图上形成一个闪光的光点。
【光点一:离岛港口,勘定奉行家主与愚人众密探会面,达成了“延迟”社奉行船队的协议。】
【光点二:神里家内部,一名深受信任的老管事,他的命运线接受了来自勘定奉行的“资助”,然后悄然转向,将一份伪造的账目呈给神里绫人。】
【光点三:一条本该运往‘星渊方舟’建造地的矿脉资源,其代表的金色命运线,在中途拐了个弯,最终流入了愚人众在稻妻的秘密据点。】
一幕幕,一件件。
没有对话,没有声音。
只有最直观的、无法辩驳的因果联系。
那个年轻的勘定奉行家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筛糠般地抖动起来。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污蔑!是妖术!”
他的辩解苍白而无力。
因为那幅星图上,他此刻因为“谎言”而变得更加暗淡的命运线,就是最好的证明。
神里绫人坐在原地,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甚至不需要去愤怒,不需要去震惊。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清晰感笼罩了他。
所有困扰他数年的谜题,所有暗中的交锋与损失,都在这一瞬间,被摊开在阳光下。
一场本该持续数年,需要无数心血与牺牲才能结束的内部斗争,被以这样一种……神明的方式,终结了。
烬渊收回了投影。
整个会议厅死寂一片。
他看向神里绫人。
“现在,还有效率问题吗?”
神里绫人起身,对着烬渊深深一揖。
“没有了。”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亲信下令。
“按图索骥。”
没有多余的废话,社奉行的武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一场席卷了勘定奉行与天领奉行内部的清洗,宣告结束。
神里家。
庭院内,神里绫华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剑术练习。
她擦拭着刀刃,心中却压着一块巨石。
哥哥在会议上的艰难,她感同身受。家族的重担,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神里绫人回来了。
他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
“兄长大人,会议……”
神里绫华迎了上去,话未问完,就看到哥哥脸上那如释重负的、她许久未见的轻松表情。
“绫华,”神里绫人递给她一份名单,“都结束了。”
神里绫华接过名单,上面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他们都是稻妻位高权重之人。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用朱砂笔写着一个字。
“死”或“囚”。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
“是烬渊大人。”
神里绫人将会议上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叙述了一遍。
从“命运投影”,到“按图索骥”。
神里绫华静静地听着,手中的名单变得无比沉重。
那份压在整个家族身上,压在她和兄长肩上多年的阴云,被那个男人……随手一挥,就抹去了?
她对烬渊的感激,在这一刻,掺入了一丝更加复杂的情绪。
那是对凡人无法理解的、操纵命运之力的……敬畏。
天守阁上。
烬渊看着下方恢复秩序的稻妻城,打了个哈欠。
他对身旁的八重神子随意地开口。
“演员都就位了,这下故事该热闹起来了。”
八重神子躬身微笑,掩去了眼底的深意。
在她眼中,这位新主人的所作所为,的确只是一场为了排解无聊,而亲自下场修改的、盛大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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