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晃晃悠悠地从沈府出来，心情比来时更加敞亮不少。
搞定了周万通这档子事，他仿佛已经看到，以后德庆街乃至整个汴京城的餐饮界，都要流传他赵三郎“手段通天”的传说了。
“嘿，低调，低调……”赵三郎摸了摸鼻子，强压下嘴角快要咧到耳根的笑意，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回到德庆街，“赵氏奇香”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门口排队等位的食客络绎不绝，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烤肉和香料混合的霸道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自从换上了从聚宝斋弄来的新香料，生意比之前更火爆了三分。那些吃惯了中原五味，偶尔尝到这带着强烈异域风情的孜然、辣椒味道的食客，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大呼过瘾。
“三哥，您回来了！”钱掌柜眼尖，老远就看到赵三郎，连忙一路小跑迎了上来，满脸堆笑，褶子都能夹死苍蝇，“您看这生意！啧啧，比刚开业那会儿还热闹！小的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火爆的店！”
他现在对赵三郎是彻底的心服口服，甚至带上了一丝敬畏。
这位年轻的总监，不仅手艺绝、点子多，这解决麻烦的本事更是神鬼莫测。
前几天刚卡了食材，眼看就要关门大吉，他转头就弄来了更厉害的香料先度过了一段时间，随后又解决的食材供应的问题。
骰子张那帮泼皮天天来捣乱，眼看生意要黄，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赵总监轻描淡写的谈笑之间，怎能不让钱掌柜这种老江湖感到心惊和佩服？
“三哥，您是没看到，今天下午，沈府的护卫又来咱们街口‘巡逻’了一圈，那气势，啧啧！”石头也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骰子张那帮孙子，隔着老远看到沈府的徽记，吓得头都不敢抬，比耗子见了猫还老实！”
猴子也在旁边补充道：“万通车马行那边，这几天才是真倒了血霉……”
赵三郎听着，心里舒坦，面上却故作深沉地摆摆手：“行了，少在这儿嚼舌根，干活去！生意越好，越不能出岔子！盯紧后厨的火候，还有前堂的服务，别怠慢了客人！”
“好嘞！”石头和猴子轰然应诺，屁颠屁颠地忙活去了。
打发走了小弟们，赵三郎走进后厨，看着烤炉上滋滋冒油的羊排和生蚝，以及旁边堆放着的刘老三送来的新鲜羊肉，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轻松。
沈嫣然的能量确实大，解决周万通的事情，也确实解气。但这种依附于人的感觉，终究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赵三郎骨子里是个喜欢掌控自己命运的人，给沈家当“手套”，配合秦乔乔合作开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这次动静闹得不小，虽然他自认做得隐秘，但难保不会被有心人盯上。
接下来的几天，汴京城的茶馆酒肆里，关于万通车马行倒霉的传闻，果然成了热门话题。
“听说了吗？万通车马行这回可是栽了个大跟头！”
“可不是嘛！听说损失惨重，连周扒皮最看重的那几个管事都闹翻了！”
“要我说啊，就是活该！那周扒皮平时仗势欺人，坏事做绝，指不定得罪了哪路神仙！”
“我倒是听说，好像跟沈家有点关系？前阵子周扒皮不是刁难沈家的货运，还打伤了人家的伙计吗？”
“嘘！小声点！沈家的事也是咱们能议论的？不过啊，这事儿透着邪乎，沈家要出手，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猜啊，八成是周扒皮得罪了道上的狠人！”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自警惕，也有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最近风头正劲的“赵氏奇香”和它的老板秦乔乔和赵三郎身上。
毕竟，赵三郎之前和骰子张的冲突，都让人浮想联翩。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到了赵三郎的耳朵里。他对此只是付之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种事情，越解释越容易引火烧身，索性让他们猜去。
周万通那边，虽然暂时偃旗息鼓，派人给沈家那两个被打的护卫送去了汤药费，但这口恶气，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就这么咽下去。
他现在只是摸不清对手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一旦让他查到蛛丝马迹，或者找到了靠山，报复恐怕会更加猛烈。
介于最近发生的动作，不怕是商业竞争，就怕是自己人捅刀子。
赵三郎怀疑如果最近的事情如果都是秦乔乔安排的，食材也好，骰子张也罢。
那么秦乔乔的目的也不是什么秘不秘方了，单纯就是想让他滚出汴京，“赵氏奇香”对于她来说，只是一块垫脚石，用完就可以扔掉了。
但是也没有具体的证据可以证明，赵三郎深叹一声：“搞不好后面又会有事情落在他的头上。”
果然，没过几天，钱掌柜就愁眉苦脸地来找赵三郎了。
“赵总监，这……这账目有点不对啊。”钱掌柜拿着账本，指着上面的数字，眉头紧锁。
赵三郎接过来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账本上显示，这几日店铺的流水确实屡创新高，客人络绎不绝，但利润……却不增反降！
“怎么回事？”赵三郎问道。
“唉！”钱掌柜叹了口气，“还不是成本闹的！”
“聚宝斋那些新香料，虽然给了‘朋友价’，可还是比以前秦记提供的贵了一大截！”
“还有刘老三那边送来的羊肉，品质是好，但这运费和损耗算下来，也不便宜。”
“再加上咱们最近为了打响名气，迎来送往，迎来送往，迎来送往……”
生意好了，成本也上去了，尤其是核心原料的成本大幅增加，直接蚕食了利润空间。
看来光靠味道吸引顾客还不够，这经营管理上的门道，也得赶紧跟上才行。
开源节流，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