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宁三年暮春，汴河柳絮如雪。十八岁的绣娘沈阿芙攥着当票躲在廊桥下，身后是绸缎庄孙掌柜的叫骂声。她盯着河面上漂着的柳絮发怔，忽然有片素白落入掌心——那是半阙未写完的《柳絮词》，字迹秀劲如簪花小楷，末尾钤着“梁氏墨痕“的朱印。第一幕绣针与诗笔沈阿芙记得母亲说过，梁家的女儿皆善诗词。七年前，她随母亲在相国寺卖绣品，曾见过梁家二姑娘梁清砚。彼时清砚不过十三岁，却敢在诗会上驳斥太学书生：“女子之笔，岂输须眉？“她袖口沾着墨渍，腰间挂着刻着“笔锋“二字的银刀，比男儿更有侠气。此刻，阿芙攥着那半阙词，叩开了梁家后门。开门的是梁家三姑娘清芷，她穿着旧布衫，腕间缠着渗血的布条——三日前，她为给长姐清砚筹钱赎出被抄没的书册，替人抄写经卷到天明，磨破了虎口。“阿芙妹妹快进来。“清芷将她拉进偏院，竹桌上摆着冷掉的菜粥，“长姐去了州桥夜市，说是...要典当陪嫁的玉镯。“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梁清砚推门而入，鬓角沾着夜露，怀中却抱着个襁褓——里面是个女婴，脐带还未剪断，裹着的竟是半幅蜀锦。“巷口豆腐西施难产，婆家人要扔了这丫头。“清砚解下外衫裹住婴儿，指尖还沾着血渍，“阿芙，你绣活好，能不能帮我改改这蜀锦？明日要送去善堂...“阿芙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银锭，上面刻着“梁记绣庄“字样。原来母亲曾是梁家绣娘，因婚嫁离庄时，梁老夫人赠了这锭银子。她从衣襟里掏出当票，声音发颤：“我...我想赎母亲的绣绷，可孙掌柜要五两银子...“清芷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茧子蹭过阿芙指尖：“我替人抄书，每日能赚二十文。“清砚则摸出那枚玉镯，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先赎绣绷，剩下的钱...咱们给这女婴换些米粉。“窗外柳絮又起，三个姑娘围坐在昏黄油灯下，清砚研磨，清芷铺纸，阿芙用细针挑开蜀锦上的金线。她们不知道，这幅被改作襁褓的蜀锦，终将在十年后成为一段传奇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