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将庭院里的影子拉得老长。智宵依然沉浸在摇椅带来的甜美梦乡里,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伴随着轻微的鼾声和那富有节奏的“吱呀”声,构成了一副极其慵懒闲适的画面。
阿旁和几个小仆远远地看着,大气不敢出。二公子睡得香,他们自然不敢打扰,但心里却都有些惴惴不安——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在院子里呼呼大睡,若是被大公子撞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怕什么来什么。
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庭院的宁静。阿旁脸色一白,抬头望去,只见智瑶正大步流星地朝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两名神色肃然的侍从。
看样子,智瑶是刚从外面处理完事务回来,或许是顺路,或许是想再来“抽查”一下弟弟的功课,却没想到,会看到如此……不堪入目的一幕。
智瑶的脚步在距离摇椅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目光如冰,死死地盯着那个躺在造型古怪、还在轻轻摇晃的木制器具上,睡得正香,甚至发出轻鼾的弟弟。
阳光照在智宵那张因为熟睡而显得毫无防备的脸上,那副怡然自得、浑然忘我的模样,与智瑶此刻紧绷的下颌、眼中燃烧的怒火,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高桌靠椅,尚可说是为了“方便”处理事务。可眼前这个东西呢?这个让人四仰八叉地躺着、还能悠哉摇晃的玩意儿,除了助长懒惰、消磨意志,还能有什么用?!
他这个弟弟,前几日还装模作样地解释是为了更好地抄书,结果转眼就变本加厉,直接搞出了这种纯粹用来享乐、用来睡觉的“废物”!
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
智氏正值用人之际,内忧外患,他殚精竭虑,时刻不敢松懈。可他这个亲弟弟,非但不能为家族分忧,反而沉溺于此等奇技淫巧、靡靡之乐!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冲智瑶的头顶。
“把他给我弄醒!”智瑶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刺骨。
一名侍从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推搡了一下摇椅。
“嗯?”智宵被打扰了美梦,不满地哼唧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家老哥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以及那双仿佛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阿……阿兄?”智宵的睡意瞬间被吓得无影无踪,一个激灵就想从摇椅上爬起来,却因为动作太急,差点从摇晃的椅子上摔下来,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你……很好!”智瑶看着他这副样子,怒极反笑,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罚你禁足抄书,你就是这么‘用功’的?!”
他伸手指着那把凝聚了智宵心血的摇椅,厉声喝问:“这又是什么东西?!啊?!你告诉我,这东西除了让你像个废物一样躺在这里睡大觉,还有什么用?!”
“我……我不是……”智宵吓得魂飞魄散,舌头都捋不直了,下意识地想辩解,“我……我就是抄书累了,想……想歇会儿……这个……这个能让腰背舒服点……”
“舒服?!”智瑶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智氏子孙,当思进取,建功立业!你倒好,一天到晚就琢磨着怎么舒服!上次那桌椅,我姑且念你或许有几分为了公事之便,这次呢?!这次你还想找什么借口?!”
智瑶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已经从摇椅上滚下来、瘫坐在地上的智宵,眼中充满了失望和鄙夷:“我智氏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这么个只知享乐、不思进取的废物!”
“阿兄息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智宵彻底慌了,连连告饶。他知道,这次是真的触碰到他哥的底线了。
智瑶此刻怒火中烧,哪里还听得进他的求饶。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侍从厉声下令:
“来人!把这伤风败俗、蛊惑人心的东西,给我砸了!立刻!马上!”
“喏!”两名侍从毫不犹豫地上前。
“别!阿兄!别砸啊!”智宵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却被其中一名侍从拦住。
只听“哐当!”、“咔嚓!”几声脆响,那凝聚了智宵“咸鱼智慧”和鲁老匠数日心血的摇椅,在侍从们毫不留情的劈砍下,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七零八落的破木头。
智宵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堆残骸,心疼得无以复加,那可是他的“终极咸鱼宝座”啊!
智瑶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又将目光转向面如土色的智宵,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从今日起,你的禁足加倍!抄书任务也加倍!我会派人时刻盯着你!若是再让我发现你玩忽懈怠,或者再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休怪我动用家法!”
说完,他不再看智宵一眼,拂袖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一个失魂落魄、欲哭无泪的弟弟。
阿旁和其他仆从跪伏在地,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智宵瘫坐在那堆破碎的木头旁,望着智瑶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被砸烂的“梦想”,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涌上心头。
在这个时代,想舒舒服服地躺平……怎么就这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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