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是文汐最喜欢的季节，没有春日的潮湿，夏日的炎热，冬日的寒冷，秋风凉爽，秋日舒适，秋夜安宁，一切都刚刚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师们上课总喜欢喊文汐和顾晨若一起到黑板上做题，每当听到老师一起念出自己和他的名字时，文汐既害怕又莫名的欣喜。怕自己题目做不对，被同学们笑话，但与他并肩站在黑板前，又让她感到说不出的喜悦和美好。
还记得第一次是在数学课上，讲了新的知识点，为了加深大家的印象，李老师在黑板上写了道题让同学们做，然后指着讲台上贴着的班级座次表说：“找两位同学到黑板上来做一下这道题，顾晨若和文汐，你们两位上来。”
没想到老师会点到自己的名字，文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座位上。
“文汐，李老师喊你上去做题呢！”明慧小声的提醒她，她才紧张的走向黑板。
顾晨若已经开始答题了，而文汐面前的黑板却还是空空的。这个知识点是新学的，文汐还没消化好，就被老师突然的点名，思绪还是乱的，余光看到旁边顾晨若已经写了好几行公示，她更是紧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身后传来了同学们的声音，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文汐觉得大家一定是在议论她。李老师也几次走到她的身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足以让文汐感受到压力。
当李老师再一次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文汐只得动笔，慢慢写下一个“答”字，数学本来就不是她的强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文汐真的是一个公式都想不起来。
身边突然传来李老师的声音，她以为会被训斥，没想到他却说：“顾晨若，你做完了怎么还不回到座位上，我记得你没有检查题目的习惯。”
顾晨若也没做出来？不对，老师说他做完了，那怎么还在这儿？
只听顾晨若说：“李老师，我在想这道求复合函数的题目，除了可以用复合函数定义域求法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解法。”
听到他的回答，李老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因为与顾晨若离得很近，他跟李老师的对话全进了文汐的耳朵，她一瞬间恍然大悟，思绪也恢复了，简单整理了下逻辑，便动笔开始解题......
在文汐最后一个句号落笔时，李老师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好，两位同学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吧。”
文汐转身，眼神不经意的撞上顾晨若的，只见他面色如常，眼底一片清明，而文汐却有些不自在，要不是他无意中说出自己的解题思路被她听到，她就要交白板了，到时一定会被同学们笑话的。黑板上他并没有写出的第二种做法，看来这道题真的没有其他解法。
顾晨若回到座位上，同桌曹明瑞疑惑的问他，“这道题你为什么选择这么复杂的方法，我记得数学竞赛上有过类似的题，当时你的解法可比这简单多了。”
“忘记了！”
曹明瑞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不相信过目不忘的学神竟然会给出这个回答。
顾晨若没有理会他，手中变着花式的转着笔，心情大好的看向黑板。
“同学们，这道题两位同学用了相同的解题方法，虽然中间个别步骤不一样，但都得出了正确的答案。没做出来的同学，下课可以问这两位，也可以问其他同学，或者到办公室问我。”
“文汐，你不知道，你在黑板上好长时间没写出一个字的时候，我都紧张死了。后来看你开始动笔，而且一气呵成解出答案，我才松了口气。而且看了旁边顾晨若的，你跟他得出的结果一样，我想，这下终于稳了。没想到你是厚积薄发型的，前面积存力量，后面一击即中。”
文汐被明慧夸得愈发难堪了，虽然解题步骤是自己想的，但要是不知道解题方法，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她必须努力，再努力一些......
后来，在其它课上，老师们也会叫他们一起到黑板上做题，文汐还是会紧张，但也更享受与他一起做题的时刻，仿佛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彼此写字的力度，呼吸的频率，还有心跳的节奏，那是属于他们的声音。
很快，他们即将迎来新一轮的模拟考试。
考试前一晚，晚自习后，大家都已陆续离开学校，但文汐却迟迟没有走。
“怎么还不走？”
文汐抬头看到顾晨若，想到他是今天的值日班干，要留在最后锁门。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我很快收拾好。”她没想到自己失神的样子会被顾晨若看到，一时有些慌乱。
“慢慢来，不着急。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是在为明天的考试担心吗？”
文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的成绩挺好的，而且最近也一直在进步。”顾晨若说道，虽然语气像在阐述一个事实，但是文汐还是听出了安慰之意，沉闷的心情也得到了纾解。
文汐回想着在文理分科上与父母的争吵。同班同学都能看到自己的努力和提升，给予她适时的鼓励和安慰，但作为父母，他们只会要求她，让她不要骄傲，让她考得再高些......他们对她一向严格，她也从来没有像其他同龄人那样跟他们撒娇和亲热过，文汐有段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也许是压抑太久了，也许是青春期的叛逆，在选择文理科上，她第一次坚持自己不妥协，她有自己想考的大学，想学的专业。听到他的选择后，父母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她，不可思议、震惊、失望和不信任，原来自己的父母从来没有懂过她，他们以为她是乖巧听话的，他们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他们总是认为她应该怎么做，而从来没有问过她是否喜欢，是否愿意。
唐路炎说他们这样家庭的孩子，肩负着使命和责任，很难随心所欲。但她想试试，趁年轻，为自己努力一次。
所以她和父母约法三章，选择文科后的每一次考试，成绩都要比上次进步，如果做不到，她就会遵从父母的安排，去到理科班或者复读。
这应该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也是顾晨若第一次主动开口与她说话，不知为何，他的声音让文汐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心。
她想要多听一些，再多一些，于是鼓起勇气开口道：“你的理想大学是哪所？”
“申大！”
“全国排名前三的学校，你是学神，一定没问题。”
“谢谢。你呢，目标是什么？”
“我啊，我想去通大。”文汐坚定的说。
“通大也很不错，以你现在进步的速度，希望很大。”
“谢谢你诚肯的回答，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还不够。”文汐莞尔一笑。
“唐路炎说，你很要强，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放弃。所以......”
“所以通大，我势在必得！”
顾晨若看着文汐，她的眼中有憧憬梦想的星辰大海，更有奔赴理想的勇敢无畏，此刻的她是发光的，更是迷人的。
他看着她，缓缓开口：“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先从明天的考试开始，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目标。”
“好！”文汐微笑的回答，自信、耀眼。
这晚与顾晨若的那番对话，在文汐少女的内心种下了一片花海，在未来前进的路上，不断给予她能量。
这一轮的模拟考试，文汐的成绩进步很大，已经挺进班级前十。
早自习上，班主任钟山把前十名的名单一一念了出来，“顾晨若、曹明瑞、唐路炎......文汐，其他同学要向这十位同学学习，争取下次前十的名单里，也有自己的名字。”
文汐是低调的，如果放在平时，自己的名字被这么大方念出来，她会羞涩甚至不好意思，但这一次，她是激动地，为自己努力付出得到回报，为自己再次兑现了对父母的承诺，更为了，他们一起被念出的名字。
这次，他们中间隔着八个人，下次，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拉近这个距离，近些，再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