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少女的声音骤然转冷,犹如寒风掠过;全然不见先前的焦急与稚气。
司浅暮眉毛一扬。
有趣的丫头。
“哦?”
“大半夜不休息,反而在这扰人清梦——”
“要问的应该是我吧?”
闫闫听不出司浅暮的声音——这个,她是知道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待在山上,深居简出;宗门的大型活动她也基本不会出场。
就连之前令牌传讯,也只是用书面的形式罢了。
……
令牌后面的声音稍作沉默,给出了回答。
“我叫闫闫,是范惬的师姐。”
“也是他的亲姐姐。”
“姐姐?”
美人坐在亭子里,惬意的轻饮浓茶,翘起二郎腿,红唇亲启:
“谁能证明?”
“……”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我的耐心有限,没必要一直在这拖时间。”
“要是你还不说话,那我就撕——”
“你敢!!!”
……
……
此刻,柒峰。
少女安静的坐在床上;手上,握着一条淡蓝色的围巾。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勒进布料深处的纹路。
嘴唇在愤怒中抿成一条颤抖的线。声音骤然提高八度,爆出火星般的嘶吼。
淡紫色的瞳孔泛起些许血丝;此刻的她,已然被愤怒吞噬。
“你胆敢伤我师弟分毫,我在此立誓:不论你逃至何方,柒峰一定会对你穷追不舍,让你永无宁日!”
“一定!”
“柒峰?”
司浅暮嘲弄的笑容此刻仿佛具象化,出现在眼前。
“穷追不舍?”
“是你?还是离火剑仙白璃?”
一声嗤笑。
“动动脑子。”
“我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无名宗抓人;难道没这个实力摆托你们?”
……
死寂的沉默。
唯有粗重的呼吸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突然——
只感觉双腿一阵发软,浑身的肌肉陡然松弛;像是只被抽去棉花的布偶。
掌心,围巾无力的落到地上——而显露在烛火中的,是手指上不起眼的针孔。
……
瞳孔中的火苗渐次熄灭。
最终,只留得一片空洞的灰败。
“求你……”
“什么?”
声音太小,司浅暮一时间没有听清。
“求你了!放过他!”
言语间已有些许哽咽。
美人瞪大了双眼,心里头突然有些不安。
不会吧——
“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没有修行的天赋,身上也没有什么宝贵的财物……”
“我求你了……”
“求你……”
原先,挺直的脊背,此刻早已弯折如弓。
每一声“求你了”。
此刻,都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与不安。
此时的少女,就像是一根能随风破碎的布条。
苦涩的泪水在脸颊上划出蜿蜒的沟壑。
她眼眶通红,声音卑微到了尘土里。
就连信子,也抹上了绝望的灰。
她的嘴唇翕动着。
“求你了……”
我求求你。
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我已经体会过失去的滋味了。
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
……
……
亭子里。
司浅暮听着令牌后令人肝胆俱碎的哭泣。
一阵难言的愧疚涌上心头。
不是我在干嘛?!
愧疚,尴尬,不知所措。
所有的情绪,都能从这位平日里面不改色的峰主脸上看到。
……
玩笑好像开大了。
这怎么办?
……
“对不起对不起……”
“好啦好啦~~”
“别哭啦~~”
努力调整回情绪,司浅暮连声道歉,语气格外温柔,安抚着令牌后那只哭泣的布偶。
“范惬受了点伤;我看今日夜色已晚,就让他在陆峰这休息一夜。”
“别担心啦……”
“刚刚是姐姐的错,姐姐不该跟你开玩笑的——”
“他受伤了?!”
抽泣的声音骤然一滞。
听着令牌内紧张急切的声音,司浅暮连忙解释:
“只是一点皮外伤,伤到拳头而已,不用担心。”
……
虽然,但是。
当然,司浅暮有这个自信;即使是范惬断了根手臂,自己也能给他接上……
呵!
不会医术的修仙者,不是一个好的阵法师?
……
实际上,也是因为阵法师这个行业够吃香。
一个阵法,动辄就是几百上千枚金币;更有甚者,不惜花费珍稀的丹药和功法来置换。
司浅暮——大富婆无疑了。
……
一顿解释,总算是少女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许。
美人拂去额头的冷汗,长出一口气。
我去!
以后!我再也不会犯贱了!
就在这个时候——
“天雷滚滚我好怕怕~~劈的我浑身掉渣渣~~”
司浅暮:(′Δ`)
要死不死的——
贱兮兮的哼唧声由远至近,少年的身影也从林间慢悠悠的走来,越发靠近亭子。
第一次——
这句话我是不是刚刚说过?
不管了!
总而言之——
司浅暮漂亮的脸颊上,罕见的出现了紧张,以及独属于少女的不知所措!
她语速极快的朝着令牌开口:
“闫宝,你放心,范惬在我这里很好!”
闫闫:?
“这次是姐姐的错;改日,我一定带上礼物去给你赔个罪!”
“那我先下了——”
“司峰主!”
范惬眼睛间,在远处看到了司浅暮,喊了一声,朝她挥了挥手。
声音也好死不死的传到了闫闫的耳朵里。
“什么——”
——
微弱的光芒彻底消失。
(ー〃)
闫闫:……
这是……
什么情况?
…………
“你回来了。”
少年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舒服了!
混蛋!
你知道那种喝酒猛猛干,最后找厕所找不到的痛苦嘛?!
修仙者的神识可以扩散开来看到远方的东西。
这个——上次闫宝偷看自己洗澡,他就已经知道了。
( ̄ヘ ̄o)
师姐就是个小色鬼!
自此——遇到其他的修仙者,范惬都会老老实实的跑远点袅袅。
也不是他害羞。
问题是,被人盯着的时候,自己是真的袅不出来啊……
“唉……”
“对了,峰主。”
“刚刚看到你好像在用令牌跟谁说话……”
⊙ω⊙
美人瞳孔一缩,旋即便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有嘛?”
“估计是你看错了。”
要是范惬有修为——那他一定能发现;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令牌,早已悄悄改变了位置。
(¬?¬)?
“干……干嘛?”
“难道——”
(′Δ`)
“峰主你在外面偷偷找了个小帅哥?”
范惬嘿嘿一笑,苍蝇搓手。
“大半夜的拿令牌发消息……不会是在跟峰主您表白吧?”
司浅暮:……
“需不需要我给您支支招?”
(ー_ー)
“范惬。”
“嗯?”
司浅暮的眼里,罕见的流露出无语和可怜。
“你真的——”
“这辈子都别想找到道侣。”
这家伙——
情商真的太低了!!
……
第二天。
伴随着紫罗兰的花香,范惬自床上醒来。
另一张床上,被子折的整整齐齐。淡紫色的床单上,就连一层褶皱也不曾出现。
范惬:……
有种军训早起叠被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叹了口气,他也老老实实的把被子叠好,床单履平。
走近房间内侧的小浴室;看到上头挂着的私人衣物,范惬的内心毫无波澜。
……
姐姐说紫色很有韵味?
逆天。
漱了漱口,泼了把清水搓了把脸。
扯过司峰主的毛巾擦了一下,他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
呼……
他缓缓推开门。
此刻,晨光初醒。
美人独坐八角亭中。
她身着一袭月白的绸衫,发髻松松地绾起,簪着一支紫罗兰花簪。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眉目低垂,安静的品着茗;仿佛世界都与她无关。
……
他看走了神。
直到美人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他才勘勘回神。
司浅暮红唇轻扬。
她走近,理了理范惬凌乱的发型;拉走几步,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挺帅的。”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夸我。”
“……”
【司浅暮好感度 5】
小女生似的翻了个白眼;无视范惬的打趣,从身后变出几本书籍,扔给了范惬。
“回去记得看。”
“哦。”范惬挠了挠头:“昨天晚上的事情……真没有商量的余地?”
美人挑了挑眉。
“什么?”
范惬:……
没事了。
“这几块熏香饼,带回去用吧。”
美人如法炮制的变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范惬的手上。
“如果你喜欢……用完了,再来找我拿便是。”
范惬一愣。
“你不是——”
司浅暮幽幽的盯着范惬。
(???)
范惬:。
OK,我闭嘴。
……
山脚下,空无一物的空气猛的震颤;片刻,裂开了一道一人宽的缺口。
……
要走了啊……
范惬眼珠子一转。
“峰主!!”
——
山顶,亭子内。
听到来者的呼喊,司浅暮饶有兴致的睁开了眼。
“紫色真的很有韵味!!!”
身影逃命般的消失不见。
而司浅暮——
她嘴角一僵。
……
“范!!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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