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旨意如同惊雷,在太和门广场炸开!文渊阁大学士!东阁大学士!这是正式的内阁辅臣头衔!陛下竟然……真的准了!而且如此干脆利落,毫无转圜余地!
百官彻底懵了,脸上的震惊再也无法掩饰。徐阶心中也是波澜起伏,既喜陛下采纳谏言,又惊于天子手段之果决。
他连忙躬身,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老臣代高拱、张居正,叩谢陛下天恩浩荡!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知道,此刻那两位新晋阁臣,恐怕还在翰林院当值,尚无资格立于这太和门下。
朱厚熜微微抬手,示意徐阶平身。处理完这件足以震动朝野的人事任命,他的目光转向了肃立在武官队列前方,如同一柄出鞘利刃般的锦衣卫指挥使沈炼。
“沈炼。”朱厚熜的声音陡然转冷,整个广场的温度仿佛都随之下降。
“臣在!”沈炼踏前一步,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猩红的飞鱼服在晨光下格外刺眼。
“逆贼仇鸾,押解回京了?”朱厚熜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刺骨的寒意。
“回禀陛下!”沈炼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铿锵有力,“青龙已于昨夜子时,将临阵脱逃、畏敌如虎之逆贼仇鸾,生擒押解回京!此刻正关押于诏狱天字第一号死牢,等候陛下发落!”
“好!”朱厚熜眼中寒芒暴涨,杀机凛冽!仇鸾,这个在国难当头弃城而逃的败类,还有那对在诏狱里苟延残喘多日的严嵩父子,是时候彻底清算了!他要让天下人看看,背叛大明、祸国殃民的下场!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征询,朱厚熜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判决,响彻云霄:
“传朕旨意:逆贼严嵩、严世蕃父子,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罪无可赦!叛将仇鸾,临阵脱逃,弃城失地,动摇国本,其罪当诛!”
“着令,即刻将此三獠,押赴诏狱刑场,处以——凌迟之刑!”
“三千六百刀!一刀不准少!朕要亲眼看着他们,在哀嚎中流干最后一滴肮脏的血!诏狱内外,给朕挂上明灯!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就是背叛大明、辜负朕信任的下场!”
“行刑!”
“臣遵旨!”沈炼猛地叩首,眼中也闪过一丝嗜血的寒光。他知道,这道旨意,将再次让诏狱化为修罗场,也将彻底震慑那些心怀鬼胎之人!
就在沈炼领命退下,去执行这残酷的判决时,一名风尘仆仆、盔甲上还带着干涸泥浆和暗红血迹的传令兵,在两名禁军的搀扶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太和门广场边缘,嘶声力竭地高喊:
“报——!!!大同府八百里加急军报!!!”
所有人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十日之后,大同府。
这座曾经雄踞北疆的坚城,此刻已化为人间炼狱。
残阳如血,将坍塌的城墙、焦黑的土地、凝固的暗红血迹涂抹得更加凄厉。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硝烟味和尸体烧焦的恶臭。城墙之下,鞑靼士兵的尸体堆积如山,几乎与破损的城头齐平。然而,更多的鞑靼人,如同饥饿的狼群,踩着同伴的尸体,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疯狂地向上攀爬。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牛角号声再次响起,如同死神的召唤。俺答汗身披厚重的镶铁皮甲,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立于中军大纛之下。他须发戟张,眼珠赤红,手中那柄沾满碎肉和脑浆的弯刀高高举起,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鞑靼语狂吼:
“长生天的勇士们!撕碎这些南蛮子!城里的金银财宝、粮食女人,全是你们的!给本王冲!天亮之前,必须踏平大同!后退者——杀无赦!全家为奴!”他的声音如同破锣,充满了疯狂和暴戾。
重赏与死亡的威胁,彻底点燃了鞑靼士兵最后的兽性。他们发出震天的咆哮,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又一波,不顾一切地涌向摇摇欲坠的城墙。马刀砍得卷了刃,就用拳头砸,用牙齿咬!城墙上滚下的擂木、沸油、金汁,也无法阻挡这疯狂的人潮。不断有鞑靼士兵惨叫着跌落,但立刻就有更多的身影填补上来。
城头之上,景象同样惨烈到令人窒息。原本数万守军,此刻还能站立着挥动武器的,已不足四万。人人带伤,血迹斑斑。断臂的校尉用牙咬着引信点燃火铳;瞎了一只眼的百户长抱着冲上城头的鞑子一同滚下城墙;白发苍苍的老兵挥舞着缺口的大刀,砍翻敌人后自己也力竭倒下……
指挥佥事俞大猷,这位以勇猛刚烈著称的悍将,此刻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他身上的山文甲早已破碎不堪,脸上、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只用破布草草捆扎,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他嘶哑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却依旧如同磐石般钉在城楼最高处,手中那柄早已砍出无数豁口的戚家刀每一次挥下,都带着决死的意志,精准地劈开一个鞑子的头颅或脖颈。
“弟兄们!顶住!给老子顶住!”俞大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如同破风箱,“头可断!血可流!大同府——一定不能丢!想想我们的父母妻儿就在身后!想想陛下的援军就在路上!杀鞑子!!”
“头可断!血可流!大同府一定不能丢!”
“杀鞑子——!”
城墙上残存的将士们,爆发出最后的、惊天动地的怒吼!这吼声带着绝望,更带着不屈的信念!他们用身体堵住缺口,用残破的兵器刺穿敌人的胸膛,用牙齿咬断敌人的喉咙!每一个倒下的人,都尽可能地拖着一个甚至更多的鞑子同归于尽!
惨烈的意志,竟在瞬间压倒了鞑靼人疯狂的攻势,将几处即将失守的垛口又硬生生夺了回来!
然而,人数的绝对劣势和体力的巨大消耗是无法弥补的。
鞑靼人仿佛无穷无尽。城墙在持续不断的撞击和攀爬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数段墙体出现了巨大的裂缝,碎石簌簌落下。俞大猷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这已是最后的极限了。
也许下一刻,这坚守了十余日的城墙,就将彻底崩塌!
就在这千钧一发、绝望如同实质般笼罩整个大同城头的刹那——
咚!咚!咚!咚!
一种沉闷、浑厚、仿佛大地心脏跳动的声音,隐隐从南方的地平线传来!这声音初始极低,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迅速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厮杀和呐喊!
紧接着,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如同连绵不绝的闷雷,由远及近,滚滚而来!脚下的城墙开始剧烈地颤抖,城墙上的碎石瓦砾簌簌滚落!
“什么声音?!”无论是城头浴血的大明将士,还是城下疯狂进攻的鞑靼士兵,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地望向南方。
只见南方的地平线上,先是浮现出一条细细的、不断蠕动的黑线!这黑线迅速变粗、变宽,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伴随着那震耳欲聋、令大地为之颤抖的轰鸣,是无数铁蹄践踏大地的声音!
一面巨大的、玄黑色为底、金线绣着狰狞狻猊兽的战旗,在洪流的最前方猎猎作响!战旗中央,一个斗大的、铁画银钩的“王”字,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紧接着,一个如同霹雳炸响、蕴含着无上威严和磅礴力量的声音,被雄浑的内力催动着,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如同天神降下的审判:
“大明镇北将军、大同总兵官、兵部右侍郎——王守仁在此!”
“二十万王师已至!大同府守军将士,辛苦了!”
“接下来——”
“犯我强明者,虽远必诛!杀——!!!”
“援军!是王守仁将军的援军!!”
“二十万大军!天啊!我们有救了!”
“王将军来了!杀鞑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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