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岩盯着她看了几分钟，楼下有人回来，他才让开一条缝让许娜进门。
许娜直言：“我再愚蠢也不至于在一个人身上翻两次船，他打来电话我就猜到他们要报复你。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以及张明高安排妓女陷害你的手段，我能猜到他们接下来还会用女人来陷害你。所以这几天我一直缠着你，这也是给他们造成一个假象，你相信我一次。”
这也是她取信于那些人的办法。
“我跟他们说，我现在的局势也是你造成的，在他们还没明确提出要报复你的时候我先提出来，他们信了。”许娜站着说，“今天下午，那个人渣让我赶快行动，但不说怎么行动，我就知道他们等不及了。”
庄岩这下才相信了许娜三分。
他和黄景月都笃定张明高一定会再一次下手陷害，甚至下毒手杀人。
因此这几天黄景月一直在利用自己的资源制造一个谣言，也就是庄岩很快确实要被调走的传言。
黄景月经过和庄岩密切筹划后，制定的碧辟张明高等人尽快暴露直接犯罪证据的传言很诡异。
传言不说调去总部还是省里，只说最低也会调到省里。
同时，黄景月今天下午还告诉庄岩，她今晚去市里也是给张明高制造一个虚假的情报，这个情报就是，她黄景月之所以能从市纪委出来，完全是庄岩提供了暂时不能通报的情况才造成的。
这是逼着张明高尽快行动。
现在许娜的通报，和他们两人的计划完全可以印证。
庄岩看看许娜的气色，知道她还没吃饭，就让她先坐下。
许娜稍稍心安，随口却问起一个问题：“你如果要调走那一切好说，但如果不调走，熬过一年的考察期，那就是从正科破格到了副处，你想过自己的前途计划没？”
庄岩面露不解。
许娜道：“我的意思是，你接下来是选择在组织部熬一年，等正式任命为四级调研员后，按部就班等着在县里接替某个领导的植物，还是去市里或者省里近一步晋升？”
“有什么关系？”庄岩询问。
许娜心道果然，她猜到了庄岩今天应该很迷茫。
他出身太低，在城关镇又没得到真正的锻炼，他不懂晋升的奥秘。
许娜真心感谢他，于是直言：“你学历高，接下来起点也高，如果不奋斗将来主政一方就太可惜了。而要想主政一方，你现在就得为自己的下一步做好规划，比如，去乡镇担任几年乡镇一把手，还是留在县直部门准备当副职，这很关键。”
她打了个比方：“这么说就明白了，如果你有担任过乡镇党委书记的履历，而且有一定的成绩，不管是反腐斗争还是经济建设，只要有成绩，将来组织考察后，会把你纳入全市甚至全省县委书记后备名单。”
顿了顿许娜接过庄岩递过来的水杯，仔细一看不由泪崩。
竟然是一杯红糖水。
他真细心。
于是，许娜换了换说道：“但如果你只在县直部门打转转，你的前途将肉眼可见只能在绝大部分干部的天花板内转悠，将来最多只能调任市直部门。”
庄岩一边洗菜一边听她说。
他真的不懂这些吗？
他什么都懂，可许娜的错误理解也没错，他出身太低，资源太少，根本接触不到这些官场密码，他所有的结论只能凭自己观察和猜测。
现在，许娜这个出身比较高，对中层官场的政治生态熟稔的女孩完全可以给他当老师。
许娜徐徐说道：“我也不是夸海口，就帮你设计两条路你就明白了。一条是在破格提拔为四调之前你就在乡镇当上了党委书记，那么度过难关扳倒张明高之后，我相信黄部长至少会晋升副书记。到那时，你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城关镇党委书记。”
“不会，”庄岩坦言，“贸然提的那么高，那是找死。”
“所以，开发区你也不会去，那是比城关镇形式更复杂的单位。那为了匹配你的职级，去大骊乡就是最好的选择，去了就是副县级一把手。其次就是城关镇镇长，高配副县长没什么问题。如此一来，几年任期之后，下一次选择就来了。”许娜笑道。
“进县委？”庄岩奇道。
“很难，一般都是调任副县长，锻炼几年再进常委。”许娜道，“但如果能先调任市直部门，运作得当的话三把手也不是没希望。”
市直部门的二把手一般都是党组书记，那是正处级职务，一般区县的县长要晋升县委书记都会在这个位置上锻炼一段时间。
三把手倒是可行。
如此一来，许娜直言：“沿着这条路往下走，你将来机会合适完全有可能走到县委书记的高度，或许机缘巧合还能晋升市委领导。”
那另一条路？
“在组织部从副部长做起，接替张部长职务，按部就班熬资历，正式定级之后调任县人大或者县政协，学习几年后在担任副县长，大概率去市政府，任排名靠后的副秘书长。最后再按部就班等机会合适，四十几岁的时候外放市直部门二把手。”
“过度完，调任经济发展落后的区县当几年区长，最后调回市人大或者市政协准备退休，到老能晋升个副厅就算烧高香了。”
说到这，许娜赧然笑道：“当然，这是建立在你留在县里的基础上的设想，如果去总部，最差去省委那就不同了。”
“去不了，”庄岩深深看了看这女孩，她这一番话，等于给他面前打开了一条升官图，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在机会面前怎么选择，便直言，“总部确实有调我上去的人脉，但我不会去。”
“省里呢？”许娜不解，“这不是好事情吗？”
“既然你不骗我，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实话，黄景月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强硬，抢在张明高之前确定我四调的就是她办的，不是我。”庄岩道，“你说的没错，我初审太低，对官场根本算不上了解，贸然钻到那么深的深水区干什么？”
许娜小脸发白，原来，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她就不知道黄景月的背景。
喝了红糖水，许娜以为庄岩要吃饭，就要起身先告辞。
“我吃过了，你吃点饭，一会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去。”庄岩道，“凭你今晚教我的这个恩情，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嗯。”许娜喜悦，桃花眼闪了一闪，小心问道，“既然如此，张明高肯定跑不了，我在县里恐怕难以立足，你管我吗？”
“学习改正吧，我也不要求你们这些官二代体谅我们穷人的儿子，别造孽就行了。”庄岩不置可否。
许娜大喜，吃过饭，庄岩还真送她回去。
路上遇到人，庄岩介绍：“我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恩怨总还是要解决的嘛。这其中算下来，我跟她只见的恩怨最简单，所以叫她当面谈了这件事。”
许娜眼角明光闪闪，和人家这样的男人比起来，前男友简直是一条狗。
霎时间，她有了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