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栋眉头一皱,哼声道:“嫣儿鬼灵精怪,这游戏必然不好玩。”
花齐嫣听梁栋头一次叫她“嫣儿”,心中欢喜,忙拉住沐清香道:“沐姑姑,就玩一回吧,很好玩的,我们龙泉宫师兄弟打坐练功累了,趁师叔伯们不注意时,就会偷玩几圈。”
沐清香神色略微恢复平常,她心中似乎心事重重,只是轻轻点点头,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花齐嫣将下巴朝秦渡厄一努,道:“秦大先生,你敢不敢玩?现在说不玩,也没人笑话你,你就乖乖在旁边看着。”
秦渡厄哼哼笑道:“无非是猜个谜语、藏钩射覆的小鬼把戏,老子经医武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六艺韬略无所不晓,喝酒赌博更没输过别人。”
“赌你个老酒鬼了。”花齐嫣吐吐舌头,俏皮地看着大家,把自己手举到半空,说道:“那么大家先击掌为誓,这个游戏叫做君子坦荡荡,做假就不好玩了。”
秦渡厄、梁栋和沐清香三人看花齐嫣娇憨可爱,不忍拂了她的兴致,等那些蝙蝠再出洞也不知何时,当下都互视而笑笑,学她样都举起手来在空中,花齐嫣看他们同意了,轻轻欢呼一声,挨个和他们击掌后,嘴里念叨道:“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花齐嫣本人保证做游戏时一不作假,二不较真,若有违反,管教我日夜诛心,此生得非所愿,愿非所得。”
花齐嫣说完,看大家都在呆呆看着她,不由娇嗔道:“都看我做什么,跟着我念啊。”
秦渡厄摇摇头,奇道:“花女娃儿,你这君子坦荡荡老子从没听说过,一不作假还好理解,什么叫二不较真?”
花齐嫣格格笑道:“我一说游戏规矩,你们就懂了,我师兄弟们被师叔伯们惩戒打坐练气时,会偷偷玩这游戏,大家各自在胸前比拳,石头、剪刀、布,输者选择做君子还是小人,如果选做君子呢,赢者就会问他一个问题,他必须据实回答,不能有任何欺瞒,这就叫一不作假。赢者问得问题如果有些刁钻,输者不幸被问到自己隐私事或者伤疤处,也不能太较真恼羞成怒,失去游戏的乐趣,这就叫二不较真。”
“不好玩,不好玩,”秦渡厄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却又颇感兴趣追问道:“那我要是不当君子当小人呢?”
花齐嫣指着他,格格笑道:“看来秦先生已经预定自己是输者了,哈哈,输者如果觉得问题太难回答,就可以拒绝回答问题选择做小人,再去完成提问者指定的一项挑战任务。我们师兄弟们玩,罚输者当众跳舞唱歌出丑,这算轻的,有赢者故意命罚输者必须到某个师叔伯房下叩窗大声说三遍“我来也”,再飞也似跑回练功殿来,这就叫好玩刺激了。”
梁栋想到一干弟子正被罚打坐练气,却要其中某人跑到师叔伯房下敲窗户捉弄戏耍长辈,这小子必定被暴怒的师长追出门来,接下来免不了更加严厉的责罚,这正是此游戏戏谑之处,不禁会心地呵呵笑起来。
沐清香也不禁微微一笑,道:“龙泉宫男弟子多,嫣儿你若输了只怕都不忍对你惩罚过重。”
“才不是呢,”花齐嫣憨笑道:“有一次我输了选择做小人,蔡齐昆师兄罚我当众学西施样捂着胸口皱着眉头走路,口中必须说出古代四大丑女的名字来,不料正巧被葛师伯从窗口路过看到,那天我被葛师伯重重训斥半天,引得师兄弟们好一阵笑话。蔡师兄、、、、、、”花齐嫣想到平时憨厚耿直的蔡齐昆,其实一直暗暗喜欢着自己,这回为了救她被桑迦远丹一指戳中心口,恐怕性命难保了,不由悲从心来,差点哭出来。
秦渡厄看花齐嫣神色黯然,说到后来声音发颤,猜到花女娃儿那位师兄只怕已遇难,瞅了梁栋一眼,赶紧接话道:“好好好,这游戏好玩,老子一生做强盗坦坦荡荡,有问题只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梁栋知道秦渡厄是在转移话题,化解花齐嫣心中的悲伤,便也故意呵呵笑道:“小人也不难做,比如嫣儿罚我在洞里学狗汪汪叫跑个两圈,我本是小飞贼一个,也不怕辱了名声。”
花齐嫣破涕为笑,伸指划了一下他掌心,轻声道:“梁大哥,嫣儿要你做世间的男子汉大丈夫,嫣儿怎会惩罚你做这个,真正要你做的,只怕到时候你接不住。”
梁栋一呆,幕得想到自己以官军身份冒充鹞飞儿,身上藏着很多机密事,如果花齐嫣问起来怎能如实相告?假如嫣儿罚自己现在“金盆洗手”、“改邪归正”,娶她为妻,他身负逐兔计划的重任,又如何照做?
花齐嫣摸着梁栋手心微微出汗,知道猜中他心事,不由冷笑道:“看把你吓得,嫣儿不会为难你了,知道你贼心不死,还想着什么宝藏。”
梁栋看秦渡厄眼睛向他瞟来,忙抖抖肩,故作潇洒般恶狠狠道:“大善似无情,小善如大恶,世间的是非善恶谁能有资格评说。”
“说得对!”秦渡厄一拍墙道:“梁小子此话深得我心,花女娃儿,快快快,等那蝙蝠飞出来,游戏便不玩了。”
四个人又重新举掌,照着花齐嫣刚才念得几句发了誓,沐清香含笑看着花齐嫣,叹道:“嫣儿,你父母若知道你和天下闻名的一贼一匪交朋友玩游戏,只怕要怪罪我这当姑姑的保护不周。”
花齐嫣嘻嘻笑道:“沐姑姑,什么贼啊匪啊,我交我友乐相知,他去他留皆逆旅,这游戏妙就妙在不较真三字。”花齐嫣说这话时似有意无意瞟了梁栋一眼。
沐清香听花齐嫣说得颇有深意,心中想起了自己的桩桩往事,神情转黯,痴痴道:“天地如逆旅,去留本无心,但谁又能做到片叶不留痕?”
花齐嫣看又勾起沐清香无限回忆,吐吐舌头,赶紧道:“秦先生,劳烦你拿那把剑来,做个押令官,弹剑一响,四人都出拳,谁出拳慢了,正好做第一个输者。”
秦渡厄哈哈笑道:“我又做押令官,又得出拳,花女娃儿不安好心,纯心想让我先输。”他依言把卫骑虏那把重剑抱在手里,看了看他们三个,伸食指在剑柄上一弹。
“铮”一声轻响,秦渡厄自己先出个“石头”手势,梁栋伸出来个“剪刀”,花齐嫣和沐清香两人却都伸出来个“布”,四人没分出输赢,这局便不算数。
这“石头、剪刀、布”最早可以追溯到汉朝,是王侯将相、达官贵人们饮酒时助兴、游戏用的,古人又称为“拇战”或“招手令”,后来从民间流传至海外,成为全世界解决纷争最简单最公平的方法,现代西方人多以为猜拳乃东瀛倭人所创,其实东瀛古时乃蛮夷之地,其文化多学自于我泱泱中华文明,此乃外话。
秦渡厄又弹一声,这回秦渡厄和沐清香两人同出了个拳头,梁栋和花齐嫣却同出了个剪刀,花齐嫣“哎呦”一声,看一眼梁栋,责怪道:“梁大哥你怎么也出个剪刀,让他俩看我们自相残杀。”
梁栋挠挠头,笑道:“我是以不变应万变,来!”一声弹响,两人再同时出拳,这次梁栋出了个包,花齐嫣却正好变出个剪刀来。
“讨厌,你们合伙来欺负我。”花齐嫣娇嗔道,却扬起脸来,笑嘻嘻道:“好了,梁大哥,正好你来问我。”一脸求之不得样子。
梁栋笑笑,想了想,故意假装揶揄她道:“嫣儿,请你说出自你武功大成后,击败过的江湖高手,拿你师兄弟们充数就罢了。”
花齐嫣调皮地吐吐舌头,咯咯笑道:“这问题难不倒我,败在本小姐手下的高手枚不胜数,我就举一人名字够了。”
“哦?”梁栋不相信花齐嫣的武功还击败过别人,忙问道:“谁这么不济?”秦渡厄和沐清香在旁也都感好奇,他们知道花齐嫣虽然技出名门,剑法高明,但毕竟内力浅薄,对敌经验欠缺,颇感好奇她击败了哪位高手。
花齐嫣洋洋得意,拿指头一点梁栋额头,道:“你啊,笨蛋!”
秦、沐二人一愣,都嗤嗤低笑起来,梁栋挠挠后脑,尴尬地跟着也笑起来,秦渡厄笑过后摇摇头道:“这不算数,这回答的有些赖皮了,梁小子是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又不是剑下。”
花齐嫣咯咯笑道:“这个游戏妙就妙在此,提问者须夹枪带棒,回答者要守实致虚。刚才梁大哥又没问我是败在剑下还是石榴裙下,我当然可以避重就轻,但还须回答得没有硬伤,不能撒谎。不然两人你老老实实问,我老老实实答,那有何趣味可玩?”
秦渡厄做出“我懂你”的表情,哈哈笑道:“夹枪带棒,守实致虚,发明这个游戏的应是武功高手,明白了,明白了,再来玩过。”
四人又是一轮出拳,这回却是秦渡厄、沐清香和花齐嫣都出了“剪刀”,梁栋一人出了个“布”,只能自认倒霉,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人再决出最后的胜者,却是沐清香,花齐嫣大失所望,不满的撇着嘴,趴在沐清香耳边小声叨咕着什么,沐清香微笑着连连摇头,从花齐嫣调皮的表情上看,应不是什么好问题。
沐清香眉头紧皱,眼睛盯着梁栋看,直把梁栋心里盯得发毛了,才问道:“梁小侠抑或鹞小侠,请你用自身的经历或者切身体会的角度,尝试着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血能解毒呢?”
梁栋暗吐口气,这问题算好答也不好答。直至此时,他才明白这游戏为何有人选择不做君子,而有人又不敢做小人。因为若是选择回答问题,则要把自己不想与人知的隐私暴露给别人;可若是选择接受惩罚,那相当于被人任意驱使指挥,对方若无歹意还好,倘若赢家是恶人或者敌人,提出让他把某人杀了或者干脆自杀,试问输家该如何是从。
刚才四个人击掌立下“日夜诛心,此生得非所愿,愿非所得”的誓言,虽非毒誓,却字字干连因果报应,套牢了玩家心理,让人不敢轻易违约,所以这游戏当君子还是做小人,不同的选择,看似好玩,其实却充满了刺激与风险。
梁栋知道沐清香始终还是怀疑自己的身份,所以采用旁侧敲击法又一次试探他的来历,他今天若不做个合理解释出来,想必其他人也会心存疑虑,尤其是秦渡厄,恐怕早已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
梁栋想了想,闭着眼睛想到自己小时候经历的种种痛苦与折磨,叹口气道:“到底是我的血解得这蝙蝠的毒,还是因为毒性到了一定时间自己划开了,暂且不论。这几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太多奇异之处,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沐女侠刚才说让我从自身经历的角度来解释一下,我想了想,倒好像是找到了答案。”
其他三人本就对梁栋能从拙火入魔中解脱出来极为佩服,又对他的血能解毒颇感惊奇,大家席地而坐,面向梁栋,等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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