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枭却毫不在意,反而伸出舌尖,舔了舔溅到唇边的一滴滚烫龙血,脸上露出陶醉而残忍的笑容。他指尖的玄冰之力并未停止,反而更加狂暴地涌入秦渊体内!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地从秦渊体内传出,如同精致的琉璃盏被巨力寸寸碾碎!那是他苦修数十载、贯通周身、蕴含磅礴法相之力的灵脉,正在被那灭绝性的玄阴寒气寸寸冻结、粉碎!
秦渊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汗水、血水混合着冰渣,瞬间浸透了他全身。他死死咬住牙关,钢牙摩擦,发出咯咯的声响,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秦枭,瞳孔深处,仿佛有熔岩在翻滚,有星辰在寂灭!无边的恨意,滔天的怒火,以及那被至亲背叛、被生父放弃的刻骨悲凉,凝聚成一种足以焚毁诸天的恐怖意志!
这目光,竟让修为已达洞虚境的秦枭,心头猛地一悸,指尖的玄阴寒气都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哼!阶下之囚,还敢放肆!”秦枭恼羞成怒,另一只手猛地抬起,五指间凝聚起一团更加阴森、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暗红色能量,狠狠拍在秦渊的胸膛!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秦渊如遭太古神山撞击,整个人被拍得离地飞起,却又被身后的禁灵玄铁链狠狠拽回,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胸骨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那刚刚亮起的暗金龙纹图腾,瞬间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发出一声悲怆的哀鸣,彻底隐没。
噗!
又是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金红血液喷出,溅落在身下冰冷的地砖上,迅速冻结成一片片妖异的血晶。他像一摊被彻底抽去骨头的烂泥,瘫倒在血泊与冰渣之中,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和寒冷而不停地痉挛、抽搐。周身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倾泻、跌落!法相境的磅礴威压荡然无存,元海境的灵力波动如风中残烛般摇曳熄灭,神台境的神识之光彻底黯淡……一路狂跌,直至连最微弱的凡胎境气血都感应不到!
修为尽废!灵脉寸断!龙骨沉寂!
彻骨的寒意,从被洞穿的丹田蔓延开来,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深入骨髓,冻结灵魂。比秦枭的玄阴寒气更冷!那是修为被废、从云端跌落尘埃的绝望之寒;是血脉沉寂、力量源泉被生生剜去的虚无之寒;更是被至亲兄弟构陷、被生身父亲抛弃的,那足以冻结万古的帝心之寒!
紫宸殿内,死寂如墓。只有秦渊粗重而断续的喘息声,还有血滴落在冰渣上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嗒…嗒…”声。那声音,敲打在每一个仙官神将的心头,让他们遍体生寒。
秦枭看着脚下如同烂泥般的秦渊,脸上那残忍的笑意终于毫无保留地绽放开来,如同盛开的毒罂粟。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极其优雅、仔细地擦拭着自己沾染了鲜血的手指,仿佛刚刚弹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父皇,”秦枭转身,面向丹陛之上那模糊在珠帘后的身影,声音恢复了恭敬,却难掩那一丝邀功般的得意,“逆犯秦渊,龙脉已剜,修为已废,已成凡俗废体,再无半分威胁。”
“嗯。”仙帝的声音依旧淡漠,如同处理完一件琐事,“既如此,念其血脉,免其死罪。剥其帝子封号,废其秦姓,打入‘黑石罪域’,永世…不得超脱。”
“黑石罪域”四字一出,殿中不少人眼中都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惊惧。那是仙朝流放十恶不赦之徒的绝地,终年黑雾弥漫,雷暴肆虐,灵气稀薄近乎于无,更有无数凶残的流放者与恐怖的变异妖兽。被废去修为打入其中,与判了凌迟酷刑无异!
两名身披玄黑重甲、面覆恶鬼面具的“黑魇卫”如同幽灵般出现在秦渊身旁,动作粗鲁地抓住他反锁在身后的铁链,如同拖拽一具死尸,将他从冰冷刺骨的血泊冰渣中硬生生拖起。
沉重的禁灵玄铁链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哗啦…哗啦…”声,伴随着身体与冰冷地砖的刮蹭声。秦渊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满是血污的脸。在身体被拖离原地的瞬间,他沾满鲜血的手指,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在冰冷光滑的玄金地砖上,划过五道深深的血痕。
指痕狰狞,鲜血淋漓,如同五道泣血的诅咒,烙印在这象征着无上威严与冰冷的紫宸殿上。
他的身体被拖行着,离那九重丹陛、离那冕旒珠帘后的身影越来越远。殿门那两扇高达十丈、雕刻着日月星辰、仙神征战的厚重玄金门扉,在刺耳的机括声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门外,并非仙域常见的祥云瑞霭、仙禽飞舞。而是翻滚如墨的厚重乌云,压抑得让人窒息。刺目的惨白电蛇在云层深处疯狂扭动、炸裂,将门外的世界映照得一片惨白,瞬息间又重归令人心悸的黑暗。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如同远古巨兽在云层深处发出的压抑咆哮,震得整座紫宸殿都在微微颤抖。狂风裹挟着冰冷刺骨的雨腥味,瞬间灌入大殿,吹得殿中烛火明灭不定,仙官袍袖翻飞。
就在秦渊的身体被粗暴地拖出殿门,即将没入那片翻滚的黑暗与雷光的前一刹那——
他猛地、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了那沉重的头颅!
乱发被狂风吹开,露出那张血污遍布、苍白如纸的脸。他沾满血污的嘴唇翕动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那双眼睛!
那双曾经明亮如星海、此刻却布满血丝、如同燃烧着地狱业火的眼睛!
穿透了殿内弥漫的血腥与冰冷,穿透了那缓缓闭合的厚重门扉缝隙,死死地、死死地钉在了丹陛之上,那隐于十二旒白玉珠帘之后的身影上!
目光如万载不化的玄冰,带着刻骨的恨意,带着焚天的怒火,带着被至亲彻底背叛、碾碎践踏的、深入灵魂的悲怆与绝望!那目光,仿佛要将那高高在上的身影,连同这冰冷无情的紫宸殿,一同拖入无间地狱!
轰隆——!!!
一道前所未有的惨白巨雷,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罚之剑,撕裂了无边的黑暗,将秦渊被拖入狂风暴雨中的残破身影,以及他最后那一道穿透珠帘、冻结灵魂的目光,瞬间定格!
下一刻,沉重的玄金殿门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轰然闭合!
隔绝了殿外的狂风暴雨,也彻底隔绝了那废帝子最后绝望而焚天的目光。
紫宸殿内,死寂重新降临。只有那玄金地砖上,五道狰狞的血指痕,在摇曳的烛火下,散发着刺目的猩红与深入骨髓的寒意。
帝骨寒透,仙心更寒。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在那片被称为“黑石罪域”的雷霆炼狱中,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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