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太熟悉了。熟悉到半藏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每一个细胞都在恐惧地抽搐。
雨隐村的刑房!他曾在这里,以“半神”之名,亲手将无数敌人的哀嚎刻入石壁,将他们的恐惧酿成自己权力的美酒。可现在……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其捏爆!难道……这里就是地狱?他穷尽一生追求力量与权柄,最终换来的,就是回到自己亲手打造的人间炼狱,成为下一个被拷问的囚徒?一个荒谬而冰冷的念头冻结了他的思维。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令人牙酸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靴底碾过粘稠的血污地面,发出湿滑的“啪嗒”声。一个人影,缓缓从刑具投下的巨大阴影里踱步而出,停在了石台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光线昏暗,但那张脸,半藏至死也不会忘记!
杰西!
此刻,杰西的脸上挂着一种半藏从未见过的笑容。那笑容扭曲着,嘴角向上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睛却深陷在眼窝的阴影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的嘲弄,仿佛在欣赏一件拙劣的展品。
“半藏大人,”杰西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滑腻的腔调,如同毒蛇在耳畔嘶嘶吐信,“欢迎回来。”
回来?!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半藏的灵魂上!他猛地想坐起,想怒吼,想质问,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只有头颅能艰难地抬起,脖颈上的肌肉因用力而剧烈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我……我……”半藏的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碎石,带着血沫和极致的恐惧,“我不是……死了吗?凌迟……千刀万剐……”他清晰地记得那冰冷的刀刃切入皮肉,剜下骨头的剧痛,记得生命力随着鲜血汩汩流走的冰冷,记得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前的最后解脱感!
“死了?”杰西的笑意更深了,那笑容里的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形成实质的毒液滴落。“对,您确实是死了,死得透透的。”他慢悠悠地说着,欣赏着半藏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但是,死亡并非终点,尤其对于您这样……罪孽深重的大人来说。”
杰西微微侧身,姿态恭敬得近乎诡异,伸手指向石台后方那片更加浓重的、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阴影。
“是这位至高无上的大人,”杰西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献祭般的虔诚,“赋予了您……‘新生’。
地狱道佩恩!
他矗立在那里,如同从冥河淤泥中打捞出的神祇残骸。皮肤是死寂的灰败,关节连接处覆盖着冰冷的金属护甲,刻满了意义不明的诡异符文。那双眼睛,空洞、漠然,没有任何属于生灵的情感,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对痛苦与死亡的审判意味。它仅仅是存在于此,就让整个刑房的空气变得更加粘稠、冰冷,仿佛连时间都在它周围凝固、腐朽。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抑制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半藏的血液!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对生命存在本身的彻底否定!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砧板上的肉虫,连恐惧都显得苍白无力。
“怎么样,半藏大人?”杰西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钻进半藏的耳膜,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是不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恢复’了?您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半神’了,只不过……”他刻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墙上那些曾属于半藏辉煌过往的刑具,“舞台换成了这里,而您的角色……也稍稍调整了一下。”
半藏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和混乱而放大。新生?这荒谬绝伦的话语像无数把钝刀在他混乱的思维里疯狂搅动。他死了,被凌迟,却又活生生地躺在了自己最熟悉也最恐惧的地方,被自己曾经的敌人用这种眼神看着,被一个散发着地狱气息的怪物“复活”……
就在这时,杰西微微俯下身,那张扭曲笑脸几乎贴到了半藏惨白的脸上,压低了的声音如同冰锥,狠狠凿进他的意识深处:
“天使大人说了,”杰西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的寒意,“您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死亡……太便宜您了。”
半藏的呼吸骤然停止!天使大人?那个蓝发女人?
“您需要……”杰西的声音如同宣判,冰冷,残酷,不容置疑,“永世……在此,偿还您欠下的血债。用您无穷无尽的痛苦,为我们这人间地狱的‘发展’,提供最真实、最宝贵的……‘参考’。”
永世……偿还……参考……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铁钉,一根根钉入半藏的脑髓!他终于明白了!这不是新生,不是回归!这是比死亡恐怖万倍的诅咒!是永恒的囚禁!是无休止的折磨!是他亲手参与打造的这个地狱,如今向他张开了最深的獠牙,要将他吞噬、咀嚼,直到时间的尽头!
“不……不——!!!”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终于冲破了他的喉咙,带着灵魂被彻底碾碎的绝望。然而,这惨嚎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被刑房冰冷的石壁和杰西那越来越响、越来越疯狂的笑声所吞没。
“哈哈哈哈!半藏大人!欢迎!热烈欢迎您加入我们的永恒课题!”杰西大笑着,强行给他喂了一颗血菩提,大副增强半藏的感官,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光芒。他走向墙边,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爱抚的痴迷,划过一把寒光闪闪、带着细小倒钩的锋利小刀。
金属冰冷的触感仿佛隔着空气传递到了半藏赤裸的皮肤上,激起一片绝望的鸡皮疙瘩。他徒劳地挣扎着,试图摆脱石台的束缚,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地狱道佩恩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探针,锁定了他每一丝恐惧的颤抖。
杰西握住了刀柄,转身,刀尖在昏暗中反射着一点幽冷的光。
“让我们开始吧,大人,”杰西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今天,我们从‘皮肤记忆’开始复习……您当年,最喜欢用这把‘游鱼’了,不是吗?”他一步步走回石台,倒映在半藏因极致恐惧而完全涣散的瞳孔中,如同索命的恶鬼。
新一轮的、永无尽头的受刑,伴随着杰西癫狂的笑声和金属切入皮肉的细微声响,在这弥漫着腐朽与绝望的地狱深处,再次拉开帷幕。
雨影村的大门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暖的木纹光泽。长门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混合着青草、泥土和远处食物香气的和平气息彻底吸入肺腑。阳光毫无阻碍地落在他新染的黑色短发上,发梢泛着健康的乌亮光泽,衬得他年轻了好几岁,那张被墨镜遮住了轮回眼深邃轮廓的脸庞,竟真透出几分清爽的“小鲜肉”气质。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小南。
微风轻拂,撩动着她柔顺的蓝色发丝。她换上了一身剪裁合宜的及膝天蓝色连衣裙,轻盈的布料随着步伐微微飘动,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脚上是一双简洁的白色凉鞋。阳光跳跃在她精致的侧脸和微微上扬的唇角,褪去了晓之“天使”的凛冽与疏离,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属于这个年纪女孩的明媚与清新。
“感觉……真不一样。”长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新奇的笑意,透过墨镜,他贪婪地捕捉着小南脸上每一寸被阳光点亮的柔和线条。
小南轻轻挽住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声音软糯:“嗯,像在做梦。”这份久违的、无需警惕的安宁,让她眼底深处的疲惫似乎都淡去了几分。弥彦……你看到了吗?我们……在阳光下了。
“唳——!”
一声清越的鸣叫划破长空。巨大的八咫鸟收敛起遮天蔽日的骨翼,如同最温顺的坐骑,稳稳降落在木叶村外一处僻静的林间空地。长门拉着小南轻盈跃下。他拍了拍八咫鸟坚硬的头骨,巨鸟蹭了蹭他的掌心,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随即化作一阵白烟消散。
“走吧,”长门自然地牵起小南的手,十指相扣,“目标,木叶繁华街!”
长门搜刮着前世的记忆碎片,努力寻找着那些能引人发笑的段子。
“……然后那个程序员就对着镜子大喊:‘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镜子沉默了一会儿,碎了。”长门努力模仿着前世听来的腔调。
小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如同风中摇曳的银铃,引得路边几个行人好奇地侧目。她嗔怪地轻轻捶了长门一下:“什么呀,好冷的笑话。”
长门毫不在意,反而因为成功逗笑了她而更加得意。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继续搜寻记忆库:“那再讲一个,从前有座山……”
就在这时,一群排成“人”字形的大雁,鸣叫着从他们头顶湛蓝的天空飞过。
“看!”长门眼睛一亮,孩子气般抬手指着,“今晚加餐!”
话音未落,他右手五指虚张,对着高空中一只位置稍低的大雁,凌空一抓!
“万象天引!”
一股无形的巨大吸力瞬间爆发!那只倒霉的大雁连挣扎都来不及,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便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高速旋转着被硬生生从整齐的雁阵中扯了下来,“嗖”地一声被吸到长门掌心!
长门熟练地捏住大雁的脖子,轻轻一扭,结束了它的痛苦。动作快得旁边的行人只觉眼前一花,仿佛只是他抬手挡了下阳光,根本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你呀……”小南无奈地摇摇头,眼中却带着纵容的笑意。这种近乎本能的、属于强者的予取予夺,早已刻进了长门的骨子里,即便在伪装日常中,也会不经意流露。
长门嘿嘿一笑,找了个路边的僻静角落,手指间查克拉性质瞬间转化,一簇炽热的火苗凭空燃起,精准地舔舐着大雁的羽毛。不过片刻,一股诱人的烤肉香气便弥漫开来。他撕下烤得金黄焦脆的雁腿,递给小南。
“尝尝,纯天然野味!”他自己也大口撕咬起来,油脂顺着嘴角流下,墨镜下的眼睛满足地眯起。前世那个朝不保夕、连顿像样饭菜都吃不起的窝囊废记忆,在口中这鲜香滚烫的滋味冲击下,变得遥远而模糊。这一世,开局是地狱般的雨隐孤儿,是挚友惨死、双腿尽废的绝望,但此刻,手握足以颠覆忍界的力量,身边是失而复得的爱人,口中是前世不敢奢望的美味……巅峰的滋味,原来如此甘美。
小南小口吃着,看着长门近乎狼吞虎咽的样子,唇边的笑意温柔而复杂。她珍惜此刻的每一分安宁,也深知这份安宁之下涌动着何等的力量与过往的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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