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缚衡闻言放下酒壶,擦了汗,又换了身衣服就过去了。
谢老夫人面色红润,精神气好,慈眉善目坐在房中桌前,摆弄着棋盘,见他来了,笑着连忙伸手招呼,“来,衡儿,过来与我下盘棋。”
谢缚衡阔步过去,在对面圆凳坐下,旁边大丫鬟早就准备好了端来一碗参汤。
谢老夫人收拢棋子,朝他道:“不着急,先喝了再来。”
谢缚衡净了手,端起汤碗,看过去,“奶奶,恐怕您不只是想与孙儿下棋吧?”
谢老夫人摇摇头,“诶!让你来喝参汤呢,成日里不是在军营里就是宫里宫外的,又瘦了,奶奶心疼着呢。”
谢缚衡见此扬眉淡笑,“好。”
老夫人旁边的大丫鬟见了,也只得心中感慨,恐怕只有在老夫人这里才能见到笑起来的将军了。
谢老夫人摆动着棋子,忽然叹口气:“你爹娘他们也应该快要回来了吧,这次出去一趟够久的了,谁像他们只顾着忙生意也不知道关心下咱们衡儿。”
谢缚衡闻言看过去,轻声安抚:“奶奶,爹娘返程捎了书信回来的,算日子左右不过三四天就到了,我都这么大了倒是不必让他们操心,您也不必操心。”
“那哪能啊。”
老夫人看向他,眼神烁烁:“你也是听说过了的吧,圣上有意将罗郡主指给你,但你今日让那姑娘上门又是何意?”
不管是哪一个,他也是到了娶亲的年龄,此前一直推拒,莫不是早已有了心仪的姑娘?
谢缚衡将参汤最后一饮而尽放下了碗,看向他老人家,轻轻摇头,“奶奶,这才是下棋的目的吧。”
“胡说,只是随便聊些家常而已。”
谢老夫人拿起白子在棋盘落下一子,“不过,既然聊到这个,那你就说说吧,明明是你这小子让人家把药送到家里,却又不让见人家姑娘,白等了许久,还赖在奶奶头上,你不解释一番?”
谢缚衡手执黑棋也落一子,抬眸:“那会儿外面雨大,让她多留一会儿。”
“你就这么糊弄我的?”
谢老夫人皱眉瞪他一眼,“不肯说实话吧?我倒是查到了一些,那姑娘是五品光禄寺少卿赵天秋之女,前些时退了户部李尚书之子的婚事,这姑娘当街饮酒说退亲是不能生育,又听闻她为人骄纵刻薄,对人不善,你当真看上了她?”
毕竟是唯一一个让护卫送上门的姑娘,还是他剿匪救过的姑娘,救完之后那姑娘就让家人退亲了,她难免这样多想。
谢缚衡闻言轻轻抬眸,“奶奶,传闻不可信。”
谢老夫人:“你就不能和奶奶说说实话?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子早就娶妻生子了,你在外征战,耽误了不少时间,若当真喜欢奶奶做主给你登门提亲。”
谢缚衡:“您不在意那些门当户对的礼数?”
谢老夫人:“若非衡儿你争气步入仕途一路攀升,考取状元又打了胜仗,我们这祖上经商至今对外也是被看不上的。
从前你娘嫁给你爹便是属于下嫁,如今只要你喜欢,我们便不在意出身。”
谢缚衡:“奶奶多虑了,暂且没有这个考虑的。”
谢老夫人知道他一直属于心思重自己拿主意的孩子,从来她都不用操心或是担心。
只是这人生大事……
“那圣上有意在今年中秋宴上将罗郡主指婚与你,你又是如何想的?”
“不会的。”
谢缚衡盯着棋盘落下一子,“罗郡主不适合后宅,她有杀敌征战的能力。”
谢老夫人听得头都大了,这哪个都不行。
这总不能不成婚吧?
圣上再恩宠,也不能由他抗旨吧?
“衡儿……”
“奶奶,您心不在棋盘上,已经输了。”
谢老夫人闻言低头看向棋盘,这才几下子就成死局了。
她也确实只是想借着下棋问问他这些事情,但看来也是问不出些什么的。
只得叹气:“过两日天气晴朗了,我看我是得去寺庙里给你求支姻缘签!”
……
赵扶在家中待了两日,兄长就待不住去太医署上值了,听兄长的意思若能寻到机会去东宫见到苏虞,便要问个清楚她是否真愿留在太子身边。
但东宫不是想去便能去的,尤其兄长在太医署也就是个九品医正,要先寻机会到专门给太子诊治的药藏局,才能有下一步的可能。
她便也只在家里休养,感觉身体爽利了一些,就让家里护院教她一些身强力壮的拳脚。
家里护院以为她上次出门被山贼劫走脑子坏掉了。
不过她在家一向骄横,护院也不愿惹她,便也随便教教。
赵扶也让翠翠跟着一起学。
翠翠确认小姐不再是从前那样随意打骂她了,也跟着真心实意的学,以后说不定可以保护小姐呢。
两个人学得实在是别扭,但也还算坚持。
就这么下来几天。
赵扶觉得浑身比那日马车上颠三倒四的还要酸疼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高护院以为她就是兴致来了玩玩而已,没想到真的在坚持,于是道:“那是因为小姐身体娇弱,练下来身子骨自然是有些吃不消的,这些日不用太过于急功近利,休息一日再练,若能坚持,以后肯定会感觉到不同的。”
“好吧。”
毕竟当了十六多年的废物,哪能这么快就练出个什么。
赵扶在院中坐下休息,今日天气极好,丫鬟翠翠去给她端来甜糯好喝的米酒汤,配以糕点,倒也惬意。
这几日兄长那边并没有见到苏虞。
而城中最近也没有听见女子暴虐而亡的消息。
难道苏虞真的将变态邪肆的太子给扶到了正路子了?
“小姐!”
翠翠一路小跑着过来,脸色慌张的。
到了跟前,赵扶给她递过去一碗米酒,“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翠翠伸手没喝,弯腰下来吐气,缓过气才忙说道:“小姐,我听说有位媒人找上门,要给你说亲!”
赵扶:!?
“什么!”
现在才过去多久,还有谁敢……
她忽然想到了那日街上跟着她,然后又抓到马车还说想要娶她的那位钱家酒庄排行老三的钱少爷!
不可!
绝对不可啊。
赵扶连忙放下汤碗,起身过去,要阻止媒人说动母亲!
一旦她再次嫁人,那对照着天命者苏虞,她的家破人亡的诅咒又要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