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里传来乐施崩溃的哀嚎声。
他已经不想去管迟解了。乐施蹲在演武场的角落，挖出一块儿砖石，一边划拉着地砖里不停地碎碎念念。
这些天，早中晚每天都往谭行之居所跑上至少三回。怎奈谭行之对他的抱怨和抗议统统充耳不闻，就连哼都不肯哼一声。
这也让乐施一度怀疑是自己哪里得罪了师父，让谭行之借着迟解之手来惩戒自己。
乐施清楚，师父反常的态度或许另有深意。只是只知道归知道，看迟解舞刀他分分钟就想撞墙。
几天来不仅不见长进反倒倒退。刀法越来越乱，那僵硬的模样活脱脱像是民间跳大神的。
乐施十分肯定若不是自己，这要换个别人早就被这小子气死了。
暗道一声倒霉，乐施起身扔掉碎石子一脚踢了出去。
石子飞出去的那一刻，乐施猛然惊醒暗道一声不好。
石子如箭矢一样飞向迟解的后脑，再想阻止已经是来不及。
“小心!”
小字刚出口石子已经飞临。
只见迟解出刀的动作豁然一顿，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刀背贴着脖颈以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角度将刀递出，未开刃的刀尖精准度的点在石子上“啪”一声碎裂。
乐施的瞳孔一缩脸胀的通红，咬牙切齿。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他觉得这些天一直受了迟解的戏耍。
乐施脚掌在地面上一跺大袖一挥，十数颗石子激射了出去。
迟解吓了一跳，刀一丢双手抱头接连翻滚还是在身上挨了大半。要不是护住了脸，就凭这几颗石子的力道他早就鼻青脸肿了。
迟解痛的嗷嗷叫着，抱着头趴在地上。
乐施眼见不对也收了收，但嘴里还是恨声质问
“说，为什么假装不会刀法？”
惊魂未定的迟解被这通不问青红皂白的胖揍弄得一阵窝火，扯开了嗓子开骂
“死胖子，谁说我不会刀法。我早跟你讲过佴大叔教过我了，你个猪头自己记不住怪我身上？死胖子，今天你要不讲明白我跟你没完。”
乐施冷哼一声，根本不信迟解的话。
“撒谎，那你怎么解释刚才那一刀。你上次演示给我看的刀法可没见过这一招。”
迟解算是回过味来了，越想越气，指着乐施的鼻子大骂
“要不是我学艺不精，我今天非把你打成死胖子。刀法里没有那就不能用刀挡？有刀不用非要用后脑勺接是不是？你没脑子吗？”
乐施被这个用刀像头猪的师弟连续谩骂，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其实迟解的话，如今乐施也信了大半。以迟解的年龄又不是什么江湖老手，刚才那一闪躲不可能不漏一点马脚。
“不练了！不练了！”
聋拉着两条手臂，迟解叫嚷着上前几步一脚踢开横在地上的刀就往外走。
“上哪儿去？”乐施在后面问。
“打不过你，我找师父告状去。”
乐施闻言打了个哆嗦。这还得了？他马上腆着一张脸追了上去。
一边讨好的揉着迟解的肩膀，一边把他往角落了带。
“死胖子，松手！疼！”
被石子砸到的地方肿了起来，被乐施这么一碰立马痛的迟解龇牙咧嘴。
“死胖子，你要干什么？”迟解警惕的发问。
“消消气，来坐来坐。”
乐施说着拽起衣袖掸了掸地上的土，事宜迟解坐下来说。他自己则做到了迟解的对面。
“是我的不对，师弟消消气。我就是想试试师弟这些天的成果，手上失了分寸。怪我怪我。”
见迟解仍是一副怒气难平的样子，乐施也使出了杀手锏。
“师弟这些天也是辛苦了。不如这样，想吃什么尽管与师兄说，师兄给你做。”
“十个百果包。”迟解一口咬定。
乐施听闻嘴角一抽。白果包是乐施独创的小零嘴，原料倒是不稀奇只是些个山间野果，就是制作工序极为繁琐非常麻烦。
“师弟你不是最爱吃桂花糕吗？两盒桂花糕怎么样？”乐施陪着笑脸商量。
“十个百果包，两盒桂花糕。”
迟解不但没松口还抬起了价。
“十个百果包不能再多了。”乐施沉着脸讨价还价。
迟解闻言起身就走，乐施眼见不妙立马将迟解拉了回来。
“十个百果包，两条桂花糕。但我有个条件。”
“陪我过两招。”乐施见自己话未说完迟解就后退贴上了墙，立刻做出解释
“我也有些想法要印证，点到为止不上分毫。我发誓。”
“成交。”迟解痛快答应。
铁器相交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几天的切磋中迟解的刀法也终于娴熟流畅了许多，逐渐有了点刀法的模样。
但细细分辨还是能从每招每式中察觉到不同程度的违和感。
乐施只守不攻，时不时引导迟解的出刀。这让迟解一招一式使的酣畅淋漓。
迟解的气势也随之节节攀升，那股别扭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乐施表情凝重，等待着这股奇怪的不自然消逝的一瞬间。或者说是那股违和感撑破临界点爆发的那一瞬。
忽然迟解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乐施心脏猛地缩紧暗道一声来了。
乐施横刀仰身急退，迟解宛若游鱼贴地疾走。迟解的身体弯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刀尖自下而上突入乐施腹壁之间直取咽喉。
“好有趣的一剑！”
演武场院墙上黄衣少女暗暗叫了声好。
“栽了。”乐施叹了口气。
乐施不再压制修为脚尖点在迟解胸口，身体向后一翻躲过了这一刀。
迟解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剧烈咳嗽了起来。一点气劲透过胸肋搅乱了行气的线路。
乐施愣愣出神。
三天的时间，面对迟解这种突如其来的一刀，乐施成功化解只在五五之数。
就算是自己压制了境界，就算是有自己刻意引导的成份，就算是自信若是攻守异位三刀便可以轻松拿下迟解，但现在的结果也依然让他无法接受。
虽然也时常因怠惰被谭行之训斥，乐施也曾一度自信自己的刀法绝非不堪。往日师兄弟之间切磋中输掉，也只会以对方天赋强过自己，自己的刀法只是守有余而攻不足来宽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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