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憩少顷,又向左边走去,此时着处崎岖难行,山石巉岩经年受雾水潮湿,变得滑润无比。清珣稍不留神,脚底打滑,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直摔的他鼻青脸肿,忍不住大哭起来。那幼崽见他嚎啕大哭,也跟着嗷嗷叫唤起来。清珣见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我跌破了额头才哭,你嗷嗷乱叫个甚么……你叫个屁……哼……”爬起身来,又向前行。其时,心下留意,行走时小心谨慎,当真是举步维艰。
行了一会,天色渐暗,高山上寒气骤降,清珣四下里找到了一块避风的大石,又扯了几把青草,铺在地下,倒头便睡。及至半夜,忽觉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摸,沾的满手都是水渍,还略带些骚臭味。他睁开眼来,只见那小虎崽儿不知何时竟已爬到自己脸上,香睡酣呼,顺带尿了自己一脸。尿水顺着脸颊倘下,有些更已流到嘴唇,他只觉口中有些酸咸之味,不禁苦笑。那虎崽模样可掬,或许做到什么美梦,不时抖动一下腿脚,清珣唯恐将它惊醒,不敢挪动身躯,又怕侧身时不小心将它压倒,当夜半睡半醒,天明时精神却颇不佳,亦微有些落枕。
翌日,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遥遥望见一匹白练倒垂下来。不久寻到一处断崖。崖前一道沟渊,隐见逆流湍急,汹涌奔腾。崖壁坐西,居中有一天然岩洞,洞前有一方浅塘,壁前一道细涓小流,恰巧注入其中。清珣正自饥渴难耐,急忙走到塘前,将幼崽放在一旁,蹲低身子,满满掬了一口喝下。那一道寒流顺着喉咙缓缓落下,其味竟是甘美无比,忍不住又喝了两口。眼见塘侧尚有三株果树,干枝甚粗,皆须二人合抱,每株树上都结满了累累果实,于是各取一果而食。也不知是饿的狠了,抑或是果树长年受云气山泉滋润之故,吃在嘴里竟如食肉脂一般,滑腻爽口,回味无穷。
清珣连食数果,直至肚腹鼓胀的像个圆球,再难下咽,方始心满意足。那幼崽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无精打采。清珣将一枚果子碾碎,喂其食用,那幼崽起初不吃,后来实在是难挨饥饿,也就吃了。清珣环目四顾,暗暗寻思:“此处人迹全无,吃喝无忧,何不在此住上一段时日,免得下山时撞着那恶人,枉自送了性命。”凝目向那岩洞瞧去。其时,日已偏西,洞中视线昏暗无比,他与洞口虽仅相隔丈许,一眼望去,洞中仍是黑漆漆的一片。他双手在地上一撑,想要站直身子,进洞去探个清楚,可是吃的太饱,一时竟难以起身。
清珣轻轻一笑,心想吃撑了倒是遭罪,於是倚在树干上歇息,顺手折下一根细枝,攥在手里,慢慢撩拨那幼崽玩耍,一时倒也不亦乐乎。
过了一段时间,清珣一摸肚皮,发觉肚腹缩小了一圈,呼吸亦顺畅舒坦很多,便站起身来,缓缓往洞中走去。刚迈步进洞,突然怪叫一声,蹭蹭蹭又跌退出来,一跤坐翻在地,只见他一张小脸上肌肉扭作一团,两眼圆睁,兀自大口喘着粗气。
原来那岩洞之内荒芜经久,洞壁上青苔滋生,又不通风,时常有鸟兽作巢,排泄粪污,经年累月下来瘴气早已充溢洞中,清珣不明其故,草率进洞,险些便给活活熏死过去。他双手勉力撑在地上,想要站直身子,可是全身疲软无力,胸臆间发闷作呕,整个脑袋昏昏沉沉地,竟是不能自己。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清珣深吸一口气,觉得身体已复无恙,便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他遭受这番变故,体力消耗甚巨,便摘下两枚果子吃了,又捧了几口泉水,眼见那幼崽在树下呼呼酣睡,便捻手捻脚走开了。
在山上四处游逛,拣些燥枝枯草,搬回断崖之上,在从怀中摸出欧阳大掉落下的那副火刀火石,啪嗒啪嗒生着了火,将燥枝悉数抛进洞中燃烧。但见噼啪爆裂声中一股浓烟自洞中冉起,直纵上十数丈的高空,远远飘散开来。
清珣自忖,要将洞内浊瘴殆尽,非一时片刻之功,也无须枯候。当晚,将那堆枯草靠着崖壁铺下,和衣躺下睡了。时至中夜,忽觉胸口一阵阵剜心绞痛,时断时续。清珣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坐起身子,想要伸手去捂住胸口,但稍一使力,惊觉整条右臂逐有僵痹之感。捋起袖子一看,并无甚么异样,思来想去,忽然低叫一声:“啊哟,我的毒还没解。”
那老者曾明言,只是以自身真元将他气脉封锁,三日后气脉自行解封,便是毒发之时。他这几日间忙忙碌碌,疲惫不堪,一时到将此事抛诸脑后,彼时思及,当真是懊悔莫及。想起那老者临终前曾赠以自己一本玄古经书,急忙自怀中摸了出来,详加参阅。
其时,皎月高悬,繁星耀耀,藉由银银月光,仍能清楚瞧见经书上所载字迹,但见当先一行写著:盖凡欲修武炼气者,当以精纯内劲驱驰玄关。海阙破矣,则气贮己身,以百骸之气调于一指之上,则山可倾,海可覆也。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