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未停，宫墙上的冰棱却已经挂得老长。萧玉昭站在御书房外的回廊下，望着远处天边泛起的一丝鱼肚白，手里攥着一封密信，纸张边缘已经被她捏出了褶子。
“娘娘。”林嬷嬷轻声唤她，“这信……真要送去北戎使馆？”
萧玉昭没说话，只是把信递给她：“即刻送去。”
林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转身快步离去。
风从檐角吹过，带着一股寒意，直往人骨缝里钻。萧玉昭拢了拢衣袖，眼神却依旧平静如水。她知道，太妃那边不会善罢甘休，而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没过多久，文若卿拄着青铜星盘走了过来，脸上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娘娘猜得没错。”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李公公身上的毒药，是从东六宫一个厨娘那儿来的。”
“哦？”萧玉昭挑眉，“看来太妃的手，伸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远。”
文若卿点点头：“更妙的是，那位厨娘今早自缢身亡了。”
萧玉昭轻轻一笑：“死无对证？她倒是学得很快。”
“可惜啊。”文若卿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有些死人，也能开口说话。”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块干巴巴的面饼。
“这是什么？”萧玉昭问。
“昨夜厨娘做的最后一块面饼。”文若卿将布袋递过去，“我让人验过了，里面有微量的‘断肠草’。”
“断肠草？”萧玉昭接过布袋，神色未变，“倒是个好东西。”
“是啊。”文若卿笑了笑，“它不致命，但能让人腹泻不止，神志不清。最关键的是——它会在尸体上留下痕迹，除非有人刻意掩盖。”
“也就是说……”萧玉昭眯起眼，“有人想让这案子不了了之。”
“正是。”文若卿点头，“而且，动手的人级别不低。”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沉默了几息。
片刻后，萧玉昭忽然道：“你去查一查，最近一个月内，有没有哪位贵妃、嫔妃或是皇子府邸，出现过类似的症状。”
“明白。”文若卿拱手便走。
风更大了，卷着细碎的雪粒扑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萧玉昭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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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太妃府内。
太妃坐在主厅正中，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墨来。她的手指紧紧掐着扶手，指节发白。
“废物！”她猛地拍案而起，“连个小小的面饼都处理不好！”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名身穿深色长袍的男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现在怎么办？”太妃咬牙切齿，“他们已经开始查了。”
男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娘娘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再拖两天，等北疆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结束？”太妃冷笑一声，“你觉得她们会给我们时间？”
男子沉默片刻，缓缓道：“娘娘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城南的漕帮，他们会替我们送一批货出城。只要这批货顺利抵达北疆，皇后就再也翻不起浪来了。”
“你是说……”太妃眼神一闪。
男子点头：“不错，就是您上次提到的那个计划。”
太妃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坐下：“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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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萧玉昭已经回到了寝殿。
陆清歌正在琴案前调音，见她进来，抬眸看了她一眼。
“怎么样？”她问。
“有动静了。”萧玉昭走到窗边，掀开帘子往外望了一眼，“但他们还没出手。”
“你是说……”陆清歌放下琴弦，皱起眉头，“他们在等北疆的消息？”
“极有可能。”萧玉昭轻轻点头，“我怀疑，他们已经在北疆埋下了伏笔。”
“可我们不是已经控制住北疆商会了吗？”陆清歌不解。
“控制住了？”萧玉昭冷笑一声，“你以为，那些人真的那么容易被收服？”
陆清歌一时语塞。
萧玉昭转过身，看着她：“我告诉你一件事。十年前，北疆商会的掌权者曾是我父亲最信任的幕僚之一。”
“后来呢？”
“后来……”萧玉昭顿了顿，“他在一场大火中死了，烧成了焦炭。”
陆清歌瞳孔微缩：“所以你怀疑……”
“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死。”萧玉昭缓缓道，“而现在，他就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陆清歌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萧玉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桌前，拿起一支毛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陆清歌凑近一看，脸色骤变：“是他？”
萧玉昭点点头：“当年我查过他的死因，发现火场中根本没有尸骨，只有几片残破的衣物。那时我就该警觉的。”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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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萧玉昭召见了文少陵和公输衍。
“我要你们连夜赶往北疆。”她开门见山地说，“找到那个叫周砚的人。”
文少陵毫不犹豫地应下：“属下领命。”
公输衍则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木制义肢，低声问：“娘娘可有具体线索？”
“有。”萧玉昭递给他一张图纸，“这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大周时的行踪路线图。我相信，他一定会在某个节点上留下记号。”
公输衍接过图纸，仔细端详片刻，点了点头：“明白了。”
萧玉昭又转向文少陵：“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如果他真的还在北疆，那么那里一定藏着他最重要的棋子。”
文少陵抱拳：“属下明白。”
两人离开后，萧玉昭独自坐在灯下，手中摩挲着那串七宝佛珠。
窗外风声呼啸，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她忽然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开始写一封信。
“阿兄，近日务必小心行事。北疆局势复杂，恐有暗流涌动。若有异动，速报于我。”
她封好信，交给守在门外的侍女：“即刻送去萧府。”
侍女领命而去。
而她，则重新坐回窗前，目光落在远方的夜空之上。
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这时，她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道身影悄然走进来。
“娘娘。”那人低声开口，“我带来了北戎那边的消息。”
萧玉昭转过头，目光锐利：“说。”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北戎副使……已经收到您的信了。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反而……笑了。”
萧玉昭眉头微蹙：“笑了？”
“是。”那人点头，“他说——‘她以为她在掌控全局，其实不过是我们在等她入局’。”
话音刚落，萧玉昭手中的佛珠突然“咔哒”一声，断裂开来。
一颗碧绿的宝石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缓缓低头，盯着那颗宝石，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原来如此……”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既然他们想玩……”
她轻轻吐出一句话：
“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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