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低吼撕破黄昏的沉寂,改装哈雷驮着三人,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切开张掖废土锈红色的巨大岩壁投下的漫长阴影。车头绑着的老式收音机,顽强地嘶吼着断断续续的摇滚残响,在空旷的戈壁上撞出零星回音。娜塔莎的金发在疾风中狂舞,她紧搂着刘天源的腰,笑声清亮:“再快一点,天源!让那些死气沉沉的石头都记住我们!”
“省点油,娜塔莎。”姜雪的声音贴着刘天源另一侧后背传来,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前面地貌复杂,雷达说有异常能量残留。”她修长的手指越过刘天源的肩膀,点了点仪表盘上一个微微闪烁的红色小点,那是列夫改装上去的生物能粗略探测器。
刘天源没说话,感受着背后截然不同的两种温度和心跳。他稍稍收了下油门,哈雷的速度降了下来,引擎声转为低沉的呜咽。车轮碾过碎石遍布的干涸河床,扬起一片昏黄的烟尘。两侧是亿万年风沙和水流雕刻出的巨大丹霞山体,赤红、赭黄、灰白层层叠叠,在斜射的夕阳下燃烧着最后的辉煌,壮丽而苍凉。这景色,像凝固的末日烈焰。
“就这儿吧。”刘天源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岩壁凹陷处刹住车。岩壁天然向内凹进,形成一个勉强可容三人的浅洞,头顶悬垂的岩层提供了绝佳的遮蔽。夕阳的金红色余晖刚好从侧面涌入,照亮了洞内一小片干燥的沙地。
三人默契地卸装备。刘天源支起便携式滤水器,金属管插入旁边岩缝里渗出的一小股浑浊泥水,发出单调的“咕噜”声。姜雪则从医疗包里翻出消毒棉片,仔细擦拭着刘天源手臂上一道被碎石划开的浅口子,动作专业而利落。冰凉的触感让刘天源肌肉本能地绷紧了一下。
“小伤,死不了。”他嘟囔。
姜雪眼皮都没抬:“废土上,感染比丧尸更快。”她剪下一小段胶布,精准地贴好。
另一边,娜塔莎正半跪在地上,检查摩托车后轮。她卸下链条护板,手指沾了点黑色的机油,对着光仔细捻了捻。“链条有点干,得补点油。”她抬头,夕阳的金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轮廓,“列夫老爹说过,链条就是摩托的筋,筋断了,再猛的铁马也得趴窝。”她掏出一个小油壶,小心地滴着。动作间,紧身的机车服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刘天源靠坐在岩壁上,解下腰间那柄形制古朴的环首刀。刀鞘是深色的硬木,磨损得厉害。他抽出刀身,冷冽的线条在夕阳下流动着一泓暗光。他从随身的工具袋里拿出一块油石和一小瓶水,开始打磨。刀锋与磨石摩擦,发出稳定而富有韵律的“噌——噌——”声,每一次推送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这把祖传的刀,是他在这片废土上最大的依仗。
姜雪也拿出她的仪刀。刀身比环首刀更显修长笔直,透着冷峻的秩序感。她用的是另一块更细腻的磨石,动作幅度更小,更精细。金属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娜塔莎保养完链条,也拔出她那柄略带弧度的尼泊尔军刀。她没急着打磨,而是先用一块软布,极其认真地擦拭着刀柄上缠绕的防滑布条,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昏黄的光线下,她的金发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滤水器发出“嘀”的一声轻响,提示水已滤好。刘天源收起磨石,拿起水壶灌满,又掏出三块压缩能量棒。三人围坐在那片被夕阳余晖照亮的沙地上,沉默地进食、喝水。压缩棒干涩难咽,过滤水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但没人抱怨。远处,一只辐射秃鹫的影子掠过燃烧般的晚霞,发出嘶哑难听的鸣叫,很快消失在岩壁之后。废土的黄昏,美得惊心动魄,也静得令人窒息。
“刚才那个红点,”姜雪咽下最后一口能量棒,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探测器反应很弱,但频率……不像普通变异兽。”
刘天源灌了口水,眼神扫向洞外渐浓的暮色:“管它是什么,敢来,就给它放血。”他拍了拍腿边的环首刀刀鞘。
娜塔莎没说话,只是把尼泊尔军刀横放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弹了一下刀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清鸣。
夜色如墨汁般迅速洇开,吞没了最后一抹晚霞。刘天源在洞口内侧布置好简易的绊发式空罐头报警器。三人背靠岩壁,轮流值夜。刘天源值第一班。洞外风声呜咽,卷起沙粒敲打在岩壁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时间在寂静与风声里缓慢爬行。
突然!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来自洞外左侧的乱石堆!不是风声!
刘天源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右手无声地按在了环首刀的刀柄上。黑暗中,他的眼睛像淬了寒星。几乎同时,值第二班的姜雪也猛地睁开眼,手已经握住了仪刀的刀柄。娜塔莎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屏住。
“沙沙…沙沙…”细碎的声音再次响起,更近了,带着某种湿黏的拖沓感,就在洞外几米远的地方!不止一个!
刘天源缓缓起身,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弓着腰,紧贴冰冷的岩壁,移动到洞口边缘。他侧耳,捕捉着黑暗中的动静。那拖沓声停了片刻,紧接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风猛地灌了进来!腐烂的肉味混杂着浓重的铁锈气息!
来了!
没有半点犹豫,刘天源的身体像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骤然释放!整个人炮弹般撞出洞口,同时腰间的环首刀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冷电!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在洞口炸响!火星在黑暗中迸溅!刘天源感觉刀锋劈中了某种极其坚硬的东西,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发麻!借着那瞬间爆裂的火星,他看清了——三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幽紫光芒!
不是丧尸!是变异犬!体型大得惊人,肩高几乎到他胸口!骨骼在皮肤下诡异地扭曲凸起,肌肉虬结,皮毛大片脱落,露出紫黑色、布满粘液的皮肤和鼓胀的血管。腥臭的涎水从咧开的、布满交错獠牙的巨口中滴落,落在地上“嗤嗤”作响。刚才那一刀,正砍在扑在最前面那只变异犬的颅骨上!坚硬的颅骨挡住了大部分力量,只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白痕!
“是‘紫血狂犬’!小心酸液!”姜雪的警告声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人也紧跟着冲了出来,仪刀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笔直的银线,直刺扑向刘天源侧翼的另一只!
被刘天源砍中头骨的狂犬只是晃了晃硕大的脑袋,发出低沉暴怒的咆哮,竟似没受到致命影响!它粗壮的脖颈猛地一甩,布满骨刺的尾巴如同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刘天源的腰腹!同时,腥臭的紫色酸液从它獠牙缝隙中喷射而出,雨点般罩向刘天源!
刘天源瞳孔骤缩!刀锋刚被弹回,旧力已尽!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体猛地向后倒折,几乎贴地!钢鞭般的骨尾擦着他紧身猎杀装的表面扫过,“呜”的一声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紫色的酸液点大部分落空,只有几点溅射在他手臂护甲上,立刻冒起刺鼻的白烟!
“滋啦——”
腐蚀的轻响令人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姜雪的仪刀精准地点中了第二只狂犬的咽喉!但刀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头一沉——不是切入皮肉的顺畅,而是像刺中了坚韧的橡胶!那狂犬只是痛苦地嘶嚎一声,粗壮的脖子猛地一甩,竟将仪刀带得一偏!它布满倒刺的巨爪带着腥风,狠狠拍向姜雪的头颅!
“姜雪!”娜塔莎的尖叫划破夜空!第三只狂犬已然扑到洞口,幽紫的兽瞳锁定了她!巨大的阴影带着死亡的气息当头压下!
娜塔莎眼中瞬间被恐惧填满,身体僵直了一刹那!就是这致命的一瞬!狂犬布满骨刺和粘液的巨口,带着能咬碎钢铁的咬合力,噬向她的头颅!
死亡的腥风扑面!
“滚开!”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是刘天源!他刚刚从贴地的姿势弹起,根本来不及救援姜雪!情急之下,他左手猛地从后腰战术带抽出一柄备用短刀,用尽全力掷向扑咬娜塔莎的狂犬!
“噗嗤!”
短刀化作一道黑线,精准地钉入了狂犬张开巨口的上颚!力道之大,直接穿透!
“嗷呜——!”剧痛让那狂犬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噬咬的动作被打断,巨大的头颅疯狂甩动,试图甩掉嘴里的异物!紫黑色的污血混着涎水喷溅而出!
这短暂的空隙,救了娜塔莎的命!死亡的恐惧瞬间被求生的本能冲垮!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双手紧握尼泊尔军刀的刀柄,借着身体前冲的惯性,用尽全身力气,由下而上,朝着因剧痛而微微扬起的狂犬脖颈,狠狠撩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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