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月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猛地一夹马腹,雨中远不如平日迅捷,马蹄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殿下!”
李泽厚的惊呼自身后传来,他也发现了险情,策马急追,试图拦截。
杨千月的剑锋裹挟着雨点劈向刺客后背!那刺客却仿佛背后生眼,在间不容发之际扭身回旋,手中一柄淬毒的短刃,毒蛇般直刺她心口!
冰冷的杀意扑面而来!杨千月拼尽全力侧身闪避。
嗤啦!
短刃划破了她肩头的华美宫装,在肌肤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浅痕。冰冷的雨水浇在伤口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刺痛。
“呃!”她闷哼一声,身形微晃。
李泽厚已至,架住刺客的后续攻击。
“殿下小心!”他沉声喝道,将杨千月护在身后,与那刺客缠斗在一起。
杨千月压下肩头的刺痛和内心的后怕,眼神一厉,再次挥剑加入战斗!两人竭尽全力,才终于将那悍勇的刺客逼退斩杀。
残余的刺客见事不可为,纷纷借着大雨掩护,遁入山林。少数重伤被围的,毫不犹豫咬碎了齿间毒囊,顷刻毙命,未留一个活口。
杨千月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污雨水,跌跌撞撞冲向御驾。李泽厚紧随其后,浑身湿透,形容狼狈。
李泽厚抢先一步,单膝跪倒在泥泞不堪的地上:“陛下!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皇弟!你怎么样?”杨千月掀开车帘,焦急地看向车内。
车内的少年天子年轻俊美,但眉宇间那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和一丝掩藏不住的阴鸷邪气,令人心惊。
他正伸出左臂,身旁的女子正低头为他包扎。目光却并未落在伤口上,而是流连在女子因动作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处,还有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暧昧的的红痕上。
那女子动作轻柔沉稳,领口随着动作晃动,露出令人遐思的痕迹。发丝微乱,贴在白皙的脸颊边。整个人像一株被风雨打湿的幽兰,清丽绝俗,可眉宇间却凝结着化不开的愁绪与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隐忍。
正是原著女主苏时雨。
“会有点疼。”苏时雨的声音清冷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专注于手中的动作。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餍足又邪气的笑意,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伸出未受伤的手,指尖轻佻地抚过苏时雨颈侧的一处红痕:
“有爱妃这般‘悉心’照料,朕这点伤,倒成了幸事。”
苏时雨的身体瞬间绷紧,长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抬眼,只是包扎的动作更快了些,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恶心感。
皇帝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一眼跪在泥水里、浑身湿透的李泽厚,脸上露出一抹恶意的快慰,竟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任由跪在冰冷的泥泞中。
他眼角的余光,像淬了毒的钩子,牢牢锁在苏时雨骤然失去血色的侧脸上,欣赏着她强装的镇定下那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目光转向杨千月,他脸上又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多亏皇姐来得及时!皇姐大病初愈,感觉如何?快随朕回宫,让太医好生瞧瞧!”
杨千月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强烈的疲惫感和后怕瞬间席卷全身,她扶着车辕,勉强道:“不打紧…只是许久不曾…亲自动手。”
话音未落,胃里一阵剧烈翻搅!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扑向车窗,对着外面呕吐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皇姐!”皇帝皱眉,语气带着几分真切的担忧,立刻厉声下令,“即刻回宫!不得耽搁!”
杨千月虚弱地摆摆手,几乎是被侍卫搀扶着才勉强坐进马车里。
她攥着湿冷的裙摆,试图压制双腿剧烈的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希望公主府的人够机灵,把交代的事办妥了…她疲惫地闭上眼,心中默念。
沉重的御驾在层层侍卫的严密护卫下,碾过泥泞的道路,缓缓驶离这片修罗场。
车外,李泽厚依旧笔直地跪在冰冷的泥水中,头颅低垂。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也冲刷着他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屈辱和刻骨恨意。
直到皇帝的銮驾彻底消失在雨幕尽头,李泽厚才缓缓站起。
湿透的衣衫紧贴着他挺拔却显得格外孤寂的身躯。雨水顺着他紧握的指缝渗出,他望向皇宫方向的眼眸深处,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车厢内,短暂的关切过后,少年帝王那张俊美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如同外面的天色。
他猛地一拳砸在车壁上!
“胆大包天!竟敢行刺于朕!”他咬牙切齿,眼中翻涌着暴戾的怒火,“查!给朕彻查到底!朕要诛他们九族!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千月点头附和:“皇弟所言极是。计划周密,时机精准。从我接到消息赶来,不过两个时辰……只怕,是有内鬼通风报信,里应外合。”
她的目光,带着审视,不动声色地掠过一旁垂眸静坐、仿佛事不关己的苏时雨。
十四五岁的年纪,已是风姿绝代,气质清冷孤高,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贞烈和深入骨髓的哀愁。
这种令人窒息的美丽,叠加在强权富贵下依旧不肯彻底弯折的傲骨,是普通女人模仿不来的。
难怪暴君弟弟会病态地不惜一切也要将她禁锢在身边,男主李泽厚登基后依然痴迷于她。
皇帝敏锐地捕捉到杨千月的目光,像宣示主权般,霸道地将苏时雨冰凉的手攥入掌心,指腹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摩挲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皇姐,过去那些小过节,看在朕的面子上,就算了吧?珍妃如今是朕的心头肉。忠义侯既然没了婚约……”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带着戏谑和一丝残忍的探究扫过苏时雨瞬间苍白的脸,“朕今日就成全皇姐,给你们赐婚,如何?”
苏时雨的身子猛地一颤,倏然抬眸看向皇帝,清澈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难以抑制的惊痛,虽只是一瞬,又被她强行压下,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那瞬间的破碎感足以动人心魄。
杨千月绽开一个明媚张扬的笑容,手指随意地弹了弹剑柄,发出“铮”的一声轻鸣:
“皇弟可别!本公主都死过一回了,难道还要再被天下人耻笑一次?”
她扬起下巴,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骄纵和不屑,“我堂堂长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回头我就去搜罗几个能文能武的少年郎,个个比他强。哼!”
果然,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中秋宫宴上杨千月当众被拒的闹剧,以及苏时雨对自己百般抗拒的冰冷态度,是他心头两根最深的刺。
杨千月这番气愤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处和阴暗的占有欲!
他猛地转头,阴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苏时雨身上,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浓重的戾气和一丝扭曲的兴奋:
“他李泽厚算什么东西!也配让皇姐惦记?皇姐既然想要个玩意儿解闷,朕现在就把他赐给你做面首!让他好好学学,怎么放下身段伺候人!”
“皇上!”苏时雨失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