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一双绿瞳孔冷冷地笑:
“是吗?”
“我不介意去看看风景。”
他用斜眼的余光注意到一身白衣的桐婉站在魁哥身后,她紧紧抱着那把旧琵琶,用小兽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背影。
说起来这一路上不也是带着防卫之心陪伴着他吗?
那还留个屁。
行已至此,他转头离去,背后传来魁哥暴躁的声音:
“那你就去送死吧!”
“记得给我收尸。”
废弃的高大建筑物将那仅存的一点阳光遮挡得死死的,那束光亮照不进来,他高大的背影稳当地落在地面上。
几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见到他背对着大家抬起手挥手道别。
他向正前方走去,周围人来人往,大多穿着暗沉破旧的衣物。
鲜艳的东西在这个地区很稀有,像是在害怕谁穿的稍微色彩鲜艳或暴露了点就会让人摒弃谈资一般。
有人对他的绿眼睛好奇,就朝他投来一个个眼神,但见他衣物与自己别无二致,自然也就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沙印偶尔察觉到那奇怪的眼神,不加掩饰地朝对上对方,那人慌乱的移开眼,他则看向来时那残檐断壁的房屋。
这并不像是机械的“杰作”,墙壁上的钢筋赤裸裸地像被巨力掰断一样,一整块地丢弃在缺了一角的带尖屋顶上。
幸亏那座战损版的西式教堂房屋与隔壁废弃的同高同型的房子紧紧贴合在一块,这才免于孩童玩耍时时常要担心脑袋开花的事情。
沙印倒是不惧怕造成这副模样的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毕竟在这个魔幻世界,只怕是什么都有。
如果要防这防那的,那得多累。
他长腿快步地走着,淡漠的眼神懒散地盯着来时的路走。
估计拐过前面的弯,就能回到刚才买饭时的地方了。
正当沙印过了马路准备离开时,右手边传来了一声声惊呼,跑得慌乱的人们搂紧手中的食物,街上的车辆秩序迅速紊乱起来。
几乎在一瞬间的时间,街上的状况迅速恶化了起来。
只见面前有人迫切,甚至不惜撞到人一般地想要逃离,马路上行驶的车辆司机慌乱之下在车道分界线上开始纷纷超车,正好迎面碰上从对面过来的黑色车辆。
大人拉着小孩跑得慢,干脆抱起来不带回头地跑。
沙印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秩序变得紊乱不堪,如果这时趁乱动手,将会是刷分的最好时机。
他发笑起来,向着大伙逃亡过来的地方走去。
沙印这才观察到这附近都是商业街,总是走个三五个店面就能看到一个能装垃圾的黑箩筐,里面也装了不少签袋盒纸。
街上夜晚灯路的来源是一座跟桌子差不了多少的建筑,桌子的脚架底用着一块块沾着泥垢的厚木板以助增高,而方桌的中心处则用蜡液镶铸摆放着一个未点燃的煤油灯。
方才发生一点小车祸,迎面撞上对面黑车的车主拿着两三个白色大袋子慌乱下车,冷静又行动敏捷地补救着一件件的货物,他几乎每放下两三件物品就往后看几眼。
势必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
但他迎面撞上的那辆黑车主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身材几乎都要前胸贴着后背一样。
他先是熄火下车,接着观察了一番车辆损坏的地方,驼着背叹了口气。
没一会,这个人又笑了起来,像是在庆幸一样。
“轰---”
前方弥漫的黑色迷雾中时不时溅撒出一泼黑红的鲜血,在地上形成一束弧形的痕迹,烟雾里还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尖叫。
沙印绕有兴趣地贴着出车祸的左边黑车,不加掩饰地朝着迷雾走去,他露出一抹笑,像是在期待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会是什么“景色”。
走进去时,视野也瞬间变得开阔起来,本以为是两辆黑车的相撞,没想到藏在黑雾里的车都被开端的这一场车祸拦截在后。
这几辆车急得无一例外地撞上了早已阻塞的“龙头”,他们在忙着逃亡的同时,却忘了开端的原因。
他越走近,刺鼻的汽油味就越发想要钻进他的脑仁里高歌一曲。
只能容纳两辆车过道的马路上现在安静了起来,顾不上自己满头是血的妇女拍打着车窗,一声一声地喊着自己的丈夫。
里面的男人鲜血直流,额头处渗出的血几乎染红了胸前一大片。
只是没有人会来救这个人。
女人一身朴素,长着皱纹的眼睛连着苍老皱巴的太阳穴哭诉,她看到眼前的年轻男人,泪眼婆娑地用干瘦的手拦住前路。
她一声声地祈求:“救救我丈夫.......”
路人没有理会,他们无异地看了一眼车内昏死过去的男人,惊恐地抱着自己的东西跑得更快了起来。
沙印漠视掉这个女人,眼神更有兴致地往“源头”走去。
那女人的祈求声还在背后萦绕,像一只苍蝇一样环绕在他的周围。
沙印沿着人行道路往前走去,空气中的铁锈味越来越浓厚,一下活脱脱就来到了古罗马的斗兽场。
这里许多弃车没关上的后仓门还摆放着不少的白色购物袋,里面装得快要撑出的物品像是在警示死神跟上了脚步。
它就在人看不见的背后,近又远,那把锋利的死神镰刀勾勒在人的两眉之间。
不近也不远。
车窗与店铺门面有一只只血红手印,红色的液体还未曾凝固,慢慢沿着那层表面垂直地往下掉。
“呜——”
这声音像是一个庞然大物散出的欢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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