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凉意像根冰针,顺着脊椎往脑门钻。
苏斌端托盘的手稳得反常,指节却在桌布下微微发颤——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胸腔的闷响,比宴会厅里的水晶灯晃得还急。
阿强的军靴声越来越近。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身份伪装”功能的倒计时红得刺眼。
苏斌垂眼盯着托盘里的香槟杯,倒影里那个“王浩”的脸正随着系统运行微微扭曲,眉骨、下颌线像被无形的手重新捏塑。
他想起林晓萱塞工牌时指尖的温度,想起老周说“林诗思连车钥匙都保不住”时的冷笑,喉结动了动,在阿强的阴影罩下来的瞬间,突然弯腰去捡桌角滚落的银叉。
“新来的?”阿强的声音像砂纸擦铁皮。
苏斌直起身子,抬头时眼底已经漫上小实习生该有的慌乱:“是、是后勤部刚调过来的王浩,今天头天跟会……”他故意让托盘晃了晃,两杯香槟晃出细沫,“李主管说主桌要加酒,我……”
阿强的目光在他工牌上钉了三秒。
苏斌能看见对方耳后狰狞的刀疤,像条暗红色的蜈蚣,随着咀嚼动作一抽一抽——老周的保镖最爱嚼槟榔,他早从林晓萱那里打听到了。
“身份证。”阿强突然伸手。
苏斌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摸口袋的动作慢了半秒,指尖刚触到系统生成的临时证件,就听见宴会厅入口传来尖利的女声:“阿强哥!周总喊你去取合同!”是酒店前台的小吴,林晓萱的高中同学。
苏斌瞥见她攥着手机的手在抖,屏幕亮着,是林晓萱刚发的消息:“拖住3分钟”。
阿强瞪了小吴一眼,又扫了苏斌最后一眼,转身时皮靴跟在大理石地面磕出脆响。
苏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廊拐角,这才发现后背的衬衫全贴在了身上,连后槽牙都酸得发疼。
他摸出手机给林晓萱发了条“安全”,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
“身份伪装功能消耗升级经验10%,检测到威胁等级提升,建议24小时内避免重复使用。”
“得加快了。”苏斌对着洗手间镜子扯松领带,伪装的“王浩”正随着系统冷却逐渐褪去,镜中人重新露出苏斌的眉目。
他盯着自己发红的眼尾,掏出手机翻出和张总的聊天框,拇指在发送键上顿了顿,最终按下:“老周开始咬人了,今晚十点,老地方。”
林晓萱的办公室亮着冷白的光。
她把录音笔里的内容倒进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蓝光在她脸上割出锋利的棱线。
“清理异己”“资金调度会”“昌源贸易”这些关键词被她用红笔圈出来,打印纸在打印机里“唰唰”吐出来,她却没急着收,反而点开家族企业的内部系统,输入一串只有林诗思知道的代码——那是她父亲临终前传给母亲的备份日志入口。
“滴。”系统提示文件上传成功。
林晓萱咬着嘴唇又检查了三遍,确认“昌源贸易资金流向”的文档被加密锁进了服务器最深处。
她抓起外套要走,手机突然震动,是董叔发来的消息:“小萱,你妈当年种在云南的茶园,今年春茶抽芽了。”
她盯着屏幕,心跳突然快起来。
这是只有他们三人才懂的暗语——林诗思父亲还在时,常说“茶园抽芽时,该清杂草了”。
林晓萱快速回复:“我这里有新茶,董叔要尝尝吗?”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听见窗外有车鸣,抬头正看见苏斌的电动车停在楼下,车头灯晃了晃,是他们约好的“出发”信号。
老城区的烧烤摊飘着孜然香。
苏斌把烤串推给张总,铝制饭盒里的伪造股权转让协议被压在油腻的桌布下。
“老周要的是林诗思手里30%的物流股权,对吧?”张总咬开啤酒盖,瓶口在月光下闪了闪,“你这协议做得太真,连林诗思的签名都能以假乱真。”
“系统扫描过她所有文件,模仿笔迹误差不超过0.1毫米。”苏斌拨弄着一次性筷子,“关键是要让小钱看见——他负责财务,老周的钱袋子。”
张总突然笑了,刀疤在脸上扯出狰狞的弧度:“你小子,这是要引蛇出洞。老周要是以为林诗思已经签了转让协议,肯定急着转移资产……”
“所以他今晚会开紧急会议。”苏斌摸出个纽扣大小的东西,“这是微型监听器,我让林晓萱塞进老周的车座里了。”
后半夜两点,苏斌的手机突然震动。
监听软件里传来老周的喘息声,混着玻璃杯摔碎的脆响:“小钱那蠢货!他说看见协议了?”
“周总,昌源的账户……”是个沙哑的男声。
“转移!现在就转!把物流子公司的预付款全打进海外账户,留500万给那个大学生当封口费……”
苏斌的手指在屏幕上重重一按,录音被保存进加密文件夹。
他刚要给林晓萱发消息,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未接来电——是小钱的号码,时间显示在十分钟前。
“喂?钱哥?”苏斌回拨过去,只有忙音。
他又打给林晓萱:“小钱联系你了吗?”
“没有。”林晓萱的声音带着睡意,“怎么了?”
苏斌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喉结动了动:“他可能……”
话没说完,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来自私家侦探老刘:“有情况,明早八点,老地方见。”
苏斌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他看向桌上的监听设备,里面还在循环播放老周的骂声,突然想起下午在仓库里,林晓萱掐进他手腕的指甲印——那时候他们都没意识到,老周的刀,已经架到了更软的脖子上。
窗外起风了,吹得窗台上的绿萝叶子沙沙响。
苏斌摸出根烟点燃,火星在黑暗里明灭,像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
手机在这时震动,老刘发来最后一条消息:“找到了,在城郊玫瑰园别墅。”
苏斌盯着屏幕,烟灰落在伪造的股权转让协议上,烫出个焦黑的小洞。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轻,却像块石头沉进深潭,荡起层层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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