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内的撞击声回荡不止。
鹤熙记不清自己倒下了多少次，又站起来了多少次。
神圣因子不断治愈她的伤势，也不断证明着两者间无法逾越的差距。
起初她还抱有希望，觉得自己仍有胜算。
所以不愿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但随着被击垮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意识开始麻木。
倒下，站起，仿佛已经成了机械化的本能。
直到她终于发觉，将她一次又一次击溃的男人，从始至终连脚步都未曾挪动一下。
霎时间，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绝望填满了她的内心。
她似乎已经看到天使文明的未来，葬送在她手上的画面。
“继续？”
男人不厌其烦的询问。
但这次，鹤熙沉默了。
瘫倒在一片狼藉中的她，眼神空洞的看着上方。
“你赢了……”
许久，鹤熙才终于开口，言语充斥着绝望，“等我摧毁了暗位面建设后，杀了我。”
“求死很容易。”
罗德缓缓走至鹤熙身旁，“但我不会杀你。”
鹤熙试图自尽，但拥有神圣因子的她无法立刻做到。
她头一次发现，原来无法死亡是如此悲哀的事情。
“老实说，我挺欣赏你，包括凯莎，甚至是整个天使文明。如果你们生在恕瑞玛，会是无比出色的战士。”
“但我是天使。”
“嗯，显而易见。”
“恕瑞玛无法将我们真正击垮，即便凯莎倒下，即便我死去，天使的信仰也不会动摇，她们不会被轻易改变。”
“好，那就一个不留。”
“……”
鹤熙不吭声了。
简单几个字，直击她的要害。
接二连三的打击，已让她深刻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可怕。
对方说出口的话，绝不是虚张声势。
她不害怕牺牲自己，但害怕天使文明真的就此终结。
于是，她低头了：“我会说服天使们，但我不是凯莎女王，我不能保证是否成功……”
“无所谓，只要你和凯莎领头，她们自然会听话，成为恕瑞玛的子民只是时间问题。”
罗德顿了顿，“现在最重要的是，摧毁你们的暗位面建设。”
这番话，让鹤熙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等一下，有件事我很疑惑。”
“你们恕瑞玛如此强大，想必拥有远胜于天使文明的庞大暗位面建设。”
“按理来说，你们即便是想让天使文明再无翻身机会，完全可以选择夺取我们的暗位面，而非摧毁。”
“可为什么，你执意要让我毁掉它？”
“难道夺取对你们而言不是更加有利？”
先前，鹤熙满脑子都想着的是如何保住天使文明，以及未来重振的希望。
可当她发现了这点后，顿时觉得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变得蹊跷了起来。
“你终于意识到了？”
罗德脸上泛起笑意。
他一直等待鹤熙发现这个关键问题。
“为什么？”
鹤熙将问题又重复了一次。
“因为虚空。”
简单的四个字，让鹤熙微微一怔。
她皱起眉，不太理解：“和虚空理论有什么关系？”
“不是虚空理论，是真实存在的虚空。”
“虚空并不存在！”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莫甘娜会甘心臣服于我？”
“……”
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却让鹤熙发现了新的问题所在。
是啊……
为什么莫甘娜会臣服于恕瑞玛？
因为绝对的武力吗？
要知道，莫甘娜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不惜与自己的姐姐反目成仇，判离梅洛天庭，甚至还创建恶魔文明，与天使们厮杀了上万年，屡战屡败，几度面临毁灭，但仍不悔改。
这些事情，无不说明了莫甘娜的性格。
用一个字总结——倔！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倔驴，居然甘心屈服于恕瑞玛？！
甚至不久前还在一口一个“陛下”，叫得毫无心理压力。
简直与她印象中的莫甘娜判若两人！
唯一的解释……
面前这个男人证明了虚空的存在。
并以此说服了莫甘娜！
“不可能……”
尽管这一猜测是由自己分析出来的，但鹤熙仍是无法接受。
虚空不可能真实存在。
那不过是卡尔所臆想出的荒谬理论！
“辩论无用，检验真实的最好方式，就是亲眼所见。”
这番话让鹤熙愣了下神。
她正疑惑对方该如何让自己亲眼目睹时，就忽感脑袋被什么东西拍了下。
随即，强烈的眩晕感笼罩整个大脑。
仿佛意识被扯入旋涡。
当她缓过神来之际，发现自己竟身处于一个无比浩瀚的星海战场。
“这是哪？”
她环顾四周。
但回应她的并非罗德的声音。
而是震天的喊杀声，悲恸的哀鸣声，刺耳的尖啸声。
莫甘娜在这记忆片段中曾经历的一切，在鹤熙的眼中一一复现。
一幕又一幕的惨烈画面，冲击着她的心神。
尤其是当虚空监视者出现时，她的灵魂止不住的开始发颤。
直到意识回归，她的脸上仍带着惊恐。
似乎已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鹤熙抬头看向罗德，眼神中的慌乱与无助，像是受了惊的孩童。
“那是恕瑞玛与虚空厮杀的战场。”
简单的回答，让鹤熙的大脑更加混乱。
她所坚持的理念，在目睹了那一幕幕后开始崩塌。
尽管她试图说服自己，那些不过是幻象，并不能证实虚空的真实性。
可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惨烈画面，连灵魂都仿佛在颤抖的感觉，无一不在告诉她……
虚空是存在的！
而神圣凯莎过去所坚持的理念，不过是自我安慰！
“先回去吧，等你消化了这些信息，然后彻底想通了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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