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除非没有任何坏的念头，否则就隐藏它，别对任何人讲起。如果执意要相信人的善意和理解，后悔的时候勿谓言之不预。
“你不能隐藏真正的自己。”章哲成对着病人讲话，“我有许多精神失常的患者，无一例外这都加重了他们的病情。”
“你讨厌肢体接触吗？”
“讨厌，仅仅是想象有人要触碰我都会感到不适。”病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你怎么看待未来可能的婚姻？”
“无力感，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我无力掌控。”病人安静地诉说。
“所以你不执著于理想的婚姻关系了吗？”
“您拥有理想的婚姻吗？如果不介意回答的话，我很好奇。”病人轻笑道。
章哲成没有表情，回答是的，“对我而言是理想的。”
“信任是心理治疗的基础，也是所有情感的基础。你有信任的人么？”
病人思考片刻，“没有。我放心和你的谈话是因为信任医患关系。”
“你是否会幻想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完全信任？没有。”病人摇头。
“好的。有一份测试请你做一下。”章哲成从文件里打印出几张纸，“难以回答的问题可以跳过。”
这些家伙，久病便以为是个良医了，偏偏还个顶个的固执。
话说回来，不这样又怎么会得病呢？自己赚的也就是这个钱罢了。
这就是章哲成每天的工作内容，当然，也不是每天都有工作，毕竟心理治疗价格不菲，选择心理治疗的病人是少数，其中大部分也只会来一次试试水。
每次看着病人的经历资料，深入分析每件事情中的心理过程和影响，就像是短暂的经历别人的一切生活，发掘吸收病人的情绪和思维。这很累，并不如外人想象的喝茶聊天那么惬意。
如此工作了八年，让人会想要放弃这份工作，七年之痒累加一年，最初的激情消耗殆尽了吧？
下班后看到街道的雪被清理了大半，剩下的也浑浊得不复昨天。章哲成下意识又躲开了回家的路，沿着昨天的路线走去。
叮铃铃，小花酒吧门上新安了一串铃铛，推开门时就会有清脆的铃声。
“哈喽，医生又见面啦。”牛老板挥手打招呼，章哲成来到吧台，点上一杯鸡尾酒。
田珂唱完一首歌放下了吉他，喝了口奶茶，一股甜甜的暖流顺喉而下，她悄悄推门走出酒吧。
外面是另一片温度，冰冷的空气让神经瞬间清醒。田珂顺着房檐走到小花酒吧侧边，用手机调出歌曲。
听到前奏，田珂就点了暂停，跑回店里拿来了吉他，亲手来弹前奏。
弹出来的声音太圆润，不如电吉他合适，但电吉他又不能拿出来插电。
结果吉他又被丢在背后，田珂重新放音乐。
“Lalala~
走遍这城市找个没你的角落
混乱的心要一点冷静
分手说不定是现在最好的解脱
该对爱喊个暂停
怎么try ~心里还是搞不懂
想去爱~但又怕被爱伤害
不明白~怎么样才会满足
Don’t know why ~想走又离你不开——”
在酒吧里有时候不能放开唱高音，免得影响客人，所以田珂偶尔出来找个没人地方唱歌，正好现在雪天人很少。
“Da da da da da da ~ Yeah ~
难道我全做错~yeah~
能否重新来过~喔哦~
爱能给我多少~宽容——
爱爱爱这东西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La la la我问自己
爱爱爱这东西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Bye bye bye这个游戏~
爱是个什么东西我一直问我自己
爱有什么了不起那才是真理有没有都活下去
爱是个什么东西我还在问我自己
爱有什么了不起我不能回答我不能回答自己~”
“呼~~”田珂唱完心满意足，把手机放回口袋回到店里。
赵清明偷偷注意着田珂进来，心想不知道这次她在外面唱的是什么歌？
一开始他注意到田珂会出去几分钟，次数多了之后，赵清明觉得应该是出去唱歌了，因为时间吻合，回来的状态也吻合。
原因？大概是有的歌不能在里面唱吧，歌词不适宜？或者是很嘈杂的歌？
总之赵清明不动声色，权当没发现这回事。
“医生医生，要你看，我们三个谁更像心理不健康？”牛晓雅拉上军哥和赵清明询问章哲成。
章哲成觉得有些尴尬，“这怎么好随便判断呢？”
“没事，您随便说，就当猜着玩了。”军哥赶紧打个圆场，为牛老板操碎了心。
章哲成也没当真，简单在三人身上浏览一遍，“调酒的帅哥吧。”
“哈哈，没想到会是我。”军哥会心一笑。
“这是随口说的，心理评估不会这么随意。”章哲成举杯向军哥示意道歉。
“我以为会是小赵呢。”牛晓雅有点吃惊。
“嗯，我也觉得。”赵清明为心理医生的失误有些得意，“毕竟我是心理治疗过的。”
“哦？那说不定我还认识你的医生呢，毕竟我们这一行圈子蛮小的。”
“我都忘了他的名字了，不过您应该不认识，我在苏州做的治疗。”赵清明是真忘了名字，虽然能查到名字，但两人肯定不认识。
“章医生应该遇过好多相信外星人的病人吧？”牛晓雅很好奇地问，大概她分不清精神病人和心理病人的区别。
“这没什么的，正常人也会相信有外星人。”章哲成半开玩笑，“我都有点相信外星人存在。”
“我也相信。”赵清明也支持，这对他而言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明明就有而已。
“我不相信，”牛晓雅发表意见，“因为如果真有外星人，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不至于找不到。”
多么浅显的错误言论，赵清明却点点头。
“但我不相信鬼。”赵清明这么发言，其余的人都表示赞同，在这点上统一了战线。
或许真的有鬼——也就是灵体存在，虽然目前的科学没有任何发现。
至于超自然，都不用提，肯定没人信的。可信度来讲，外星人大于鬼，鬼大于超自然。
“但是古代人好像什么都信，神、鬼、外星人来者不拒。”军哥说起这个。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人总得信点什么的，在现代科学发展之前，人需要靠信仰来和世界建立联系。”章哲成再说起这个解释，反而比在课上学到时内心更充斥着迷茫。
因为科学取代了人和世界联系的方式，所以现代人相信科学，而不是鬼神。但...‘信仰’‘世界的联系’，好像轻描淡写就总结了一切。
“自然世界的神秘性。”田珂过来刚好听到这个话题，“‘人是悬挂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
“你相信外星人吗？”牛晓雅这么问田珂。
“相信，我对未知都保持开放态度。”